这日夜里,睡在大通铺上的韩杉被身旁的伍长小吕睡梦中一脚踢醒,索性坐起身来,翻出了偷偷带入军中的纸笔,悄悄写着什么。
他想写这样一封信很久了,迟迟没有动笔,是在犹豫该写些什么。这封信,自然是寄去镇海桑洲城的,他要对林冉食言了。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去林家提亲,估计林晟都不会允许自己进门。
是该说我对你不起,还是天意弄人,只能辜负?韩杉纠结半晌,只写了两个字:
“勿等。”
酝酿多日,最终落笔却只剩两个字,韩杉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还是想把它废弃掉。“万一适得其反呢?”韩杉心道,“干脆就让冉冉以为自己死了,彻底绝了念想,安心去嫁他人不是更好?”
正在韩杉反复迟疑之时,手中信纸突然被人抽走,韩杉转头一看,见原本睡得死猪一般的小吕竟然醒了。
小吕看起来与韩杉同龄,但眼神就稚嫩多了,整日里笑嘻嘻的,只不过比韩杉早半个月入军,混了个伍长来当,长得是脑袋圆圆、眼睛圆圆,再配上个小蒜头鼻子,前后左右愣是找不出半分棱角。他抢下韩杉的信纸只是想开个玩笑,却对上韩杉一脸的严肃,心下一阵尴尬,硬着头皮嘻嘻一笑:“大半夜的不睡觉,可是给家乡的姑娘写情话?”
韩杉正心情低落,不想搭理他,不过伍长虽不算军官,毕竟也比他高上一级,韩杉压下心中不快,低声道:“快还给我,若影响你睡觉了我就去外面。”
小吕平日里就觉得韩杉不大合群,总是一副落落寡欢的模样,不由对他有些好奇:“我也睡不着了,看看你写的什么?咦?”小吕一边看着一边爬下行军床向外走,这纸上的两个字刚好也在他认得的几筐大字中,便诧异道:“怎么只有两个字?”
韩杉眉头一皱,只好悄声追了出去。值守夜班的士兵朝二人看了两眼,以为是起夜方便的,没太在意。小吕手中拿着信纸在前面上蹿下跳地故意逗着韩杉,韩杉心中一阵恼怒,不自觉地就用上了功夫,一出手就将小吕掀翻在地,小吕却是一扬手,将韩杉的信纸扔了出去。
小吕吃惊地捂着屁股跳将起来,道:“行啊,你小子有两下子,早就看出你不是一般人了,咱们来比划比划!”
韩杉无语,这夜深人静的,按他这么闹法,非惊动其他人不可,忙压低了声音道:“你疯了?夜里闹事,想尝尝军法处置的滋味么?”
小吕闻言缩了缩脖子,老实了些许,不过已经晚了,千夫长孙洋突然冒了出来,板着个脸问道:“你二人大半夜不睡觉在此做甚?白天训练得还不够是吗?”
小吕呵呵讪笑着:“我……筋肉酸痛,出来活动一下。”话音未落,便见孙洋走近两步,捡起了韩杉的那封信笺,沉声道:“这是什么?”
“那是我的。”韩杉道。
孙洋眼带疑惑地看了看信上字迹,冷哼一声,这时正好一对巡逻兵经过,孙洋突然大声喊道:“这里有一名奸细,快抓住他!”
刚巧,这队巡逻兵的头目正是几人所在部的军长——强弩校尉程决。程决突然听见有人大喊奸细,来不及分辨,第一反应是先把人扣住再细细分说。
韩杉一惊,发现孙洋的手指指的正是自己,正莫名其妙的当口,就有两名士兵上来,二话不说钳住了他双臂。韩杉一声冷笑:“凭什么?你有什么证据敢这样血口喷人?”
程决三十出头,国字脸,目光沉静,身材虽没有韩杉高,却是正经八百的军人体魄,很是壮实,一看就是入军多年之人。“孙洋,怎么回事?”程决问道。
“哦,原来是程校尉,我觉得这人有些问题,您看。”孙洋将韩杉的信纸递给程校尉。
韩杉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