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宗旷闭着眼徐徐开口道:“堂堂西蜀太子,遇到点事就如此心浮气躁,这么多年的休养去哪儿了?”
宗阕心下一凛,躬身道:“师父教训得是,只是……”
宗旷不客气地打断道:“蜀地接连混入大赵奸细,你这个太子竟然还需要从黎太白的弟子口中得知消息,你真以为自己来此是清修的么?”
宗阕一时汗颜,嗫喏说不话来,只能恭敬地垂头听着,宗旷睁眼白了他一下:“还有,你与那两个丫头走那么近做什么?”
宗阕愕然抬头,愣了一下,而后不禁苦笑:“师父明鉴,弟子可是那等贪色之人?”
“罢了,不管你是何目的,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刻,”宗旷道,“我已提醒陛下派人全境搜查赵人奸细,你近期还是回京一趟,朝中若要商讨防备赵军的方略,你最好在场。”
宗阕眉头紧锁:“师父也认为……赵军要对我西蜀有所行动?”
宗旷冷笑道:“赵辰央的死本身就留有隐患,眼下李迎潮还隐隐有与赵灵昭分庭抗礼之势,赵灵昭许是想拿西蜀立威。”说着不由一叹,声音略带无奈,“如果赵军发兵而来,西蜀必将面对一场持久硬战。”
宗阕不由深吸一口气,肃然一揖:“弟子这就准备回京。”
“临行前去见见你大师兄,他闭关快两年了吧?”宗旷说着轻声一叹,“是时候出关了。”
“是。”宗阕应声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国师府上下依旧平静如常。国师宗旷在宗氏族中德高望重,有他坐镇,宗氏子弟无论是知道内情还是不知道的,皆不露惊惶,每日早晚课也照常进行。已在西竹山上矗立三百年之久的国师府,颇有一番风雨欲来我自岿然的风范。反而是韩葳这个外人,没有了宗阕这个消息来源,难免有些心不在焉,胡思乱想。
韩葳不太相信赵灵昭真的会发兵西蜀,除非肃王军现在已是外强中干。但仔细分析一番她所知道的各路消息,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肃王军看起来更像是稳扎稳打,伺机而动而已。
都传肃王军今年征兵数量骤减,远没有退伍的人数多。虽然不排除有军饷负担过重的因素,但韩葳却直觉地认为,李迎潮如今更加自信从容了,他想要的,是一个更加精干凝练的肃王军,他会老实地坐山观虎斗么?
胶东即墨城二十里外,步兵营主校场正在进行一场夜间布阵演练。三千新兵经过了几个月的磨合与考核,已经打散分配到了各部军中,今夜是新兵到位后的第一次全体合操。
秋浓寒重,夜色正酣,李迎潮身披黑色貂裘,放马奔上了校场外的一块高地,随即勒马停驻,□□黑色骏马不尽兴地喷出一团团白汽。须臾,戎装铠甲的陈廷祖策马跟来,竖起大拇指道:“小王爷这马真让人羡慕。”
李迎潮笑道:“日后你出征,我送你就是。”
“那哪成,君子不夺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