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众人对黎晓的突然出现并没什么反应,似乎对她的存在早就习以为常了,李迎潮和陈廷祖则根本就没注意到多了个人。
上首的宗旷笑着说道:“小王爷心有丘壑,本座佩服,宗某并非质疑肃王军战力,只是……”宗旷神色转为沉肃,“若代价是西蜀元气大伤,小王爷‘来援相助’的说法就有待商榷了,容某冒昧请教一句,肃王军千里迢迢来此,到底求的是什么?”
“国师直言快语,坦荡之人,”李迎潮正色道,“小王也不敢敷衍,说句肺腑之言,当今之势,我来,则天下乱象三年可定,我不来,则百姓三十年内无太平。”
宗阕淡淡一笑:“小王爷这么说,是把自己当成身负天命的平天下之人了?”
李迎潮反问道:“何为天命?若真有天命的话,谁人不负天命?我李迎潮一生只求无愧于心,问鼎之事我不强求,我来只因我该来,顺势而行,尽力而为,输赢随意。”
角室里的韩葳愣愣地看着李迎潮从容应对,侃侃而谈,很陌生,却不意外,仿佛他理应如此,自信、飒爽、练达,正感慨间,忽闻宗阕又道:“小王爷自诩无愧于心,那对于大赵前丞相韩平川命丧内廷之事又如何看待呢?”
这问题着实犀利,整个大殿突然安静下来,韩葳不由屏住了呼吸,就连主座上的宗旷闻言都不禁眉头微皱,不解宗阕何以言语之间穷追不舍。其实宗阕也只是担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想给李迎潮一个西蜀软弱可欺的印象罢了。
李迎潮微一愕然,还从来没有人当面质问过他这个问题,心中突然一阵澎湃,甚至有些感激。人言最是冷漠,谁给过他机会剖白?不过激动也只是一瞬的事,李迎潮旋即就没了心思去自证什么,韩家在他心里有着非一般的意义,连他自己也想不透,说不清,又怎能让别人明白?
李迎潮几不可察地苦笑了一下,开口道:“我敬韩相一片冰心,憾他未遇开明之主,韩相之死,世人尽管怨我谤我,我不多言,只望有朝一日尘埃落定,我能将他未竟之志还诸天下。”
韩葳转过身来不再观望,倚在墙上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心中百感交集,转瞬就热泪盈眶,这泪中有骄傲、有欣慰、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无论李迎潮此言的初衷为何,都已是在为韩家、为她讨一个公道了。
元宁对李迎潮的话并没有什么触动,神色漠然,反而是看到韩葳脸上的泪水之后,眼中有些不可思议,有那么感人么?再看韩葳,不由多了几分好奇之意。
大殿之上一片沉寂,众人尽皆陷入沉思,良久,方闻一声轻笑,众人寻声看去,只见出声之人是沉默多时的黎太白:“小王爷口口声声不离‘天下’,竟忘了自己才是那乱天下的根源么?”
李迎潮失笑,江湖中人说起话来更加肆无忌惮,李迎潮一路带着绿柳营行军,与那些背景各异、作风各异的人打成一片,心性早已磨得刀枪不入了,这会儿也不以为忤,不卑不亢、不急不缓地道:“天下动之至易,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