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晓一时兴起的邀约,竟阴差阳错地让韩家三姐妹躲开了这鸡飞狗跳的乱势,行走在难得的一方净土之中。陈廷祖为人仗义,虽被丢到了西蜀,却做不到不管不顾,半路闻讯,厚着脸皮跟元宁商议一番,最终只带着两名亲兵转道管城方向,给明城虎当参谋去了。
韩葳虽有些担心李迎潮,却不好在元宁面前愁眉苦脸,只不动声色地陪在两位姐姐身边,介绍些沿途风物,俨然老江湖一个。
路上走了近一个月,终于来到了西竹镇。镇上一切已恢复如初,元宁请三人上山入国师府做客,韩葳婉言谢绝,元宁不再坚持,自己走了,只留下几人帮韩葳三人担行李,另外还有一些为黎太白父女准备的礼物,多是一些土仪玩器,韩葳又去镇上采买一番,凑了一份束脩,这才往山脚竹屋行去。
此时两间竹屋已经变成了四间,又多了一位小厨娘与黎晓作伴。韩葳见到黎太白便恭敬叩头,奉上束脩,算是补全了拜师之礼。韩芷、韩萱当即也上前见礼。
黎晓不知韩葳大病一场,当场就要拉着韩葳考较一番功夫,还好被黎太白制止。黎太白与众人小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去了国师府,把地方腾给了这群姑娘家。
厨娘张罗出一桌美味,众人饱尝了一顿新鲜山野菜。黎晓道:“你们若早几日来,我便让他去河中捉鱼,这个季节的河鱼最是鲜美。”
韩葳打趣道:“‘他’是谁?”
黎晓丝毫不扭捏,直言道:“余胜翼啊,他前阵子得空就来看我爹,不过这几日刚走。”
韩葳随口问道:“去哪了?”
“不知道,好像离开南境了。”
“啊?”韩葳心中诧异,想起前些日看到的陈廷祖得来的战报,似乎没有任何余胜翼的消息,还以为他在南境不会动,当即问道:“他走了,万一南边乱了怎么办?我义兄可顾不过来。”
黎晓道:“他好像是一个人走的,副将王铸、史冰等人都在,应该没什么大碍吧,哦对了,不是还有那个秦渊嘛。”
黎晓说完,见韩葳、韩萱、韩芷皆陷入了沉思,不解地嘀咕道:“怎么都爱操心这些事啊
。”
韩芷在竹屋住了几日,便提出去访白夷蓝氏,韩萱相陪,归期不定,韩葳存着时不时入国师府打探消息的念头,便留了下来,日子又只剩她与黎晓二人。
韩葳每日担忧李迎潮,食不知味。黎晓见余胜翼走了多日音讯全无,也有些百无聊赖,二人经常坐在院中台阶上,以手托腮,默默目送太阳落山,一日,黎晓忽张口叹道:“好无聊!”
韩葳笑道:“去把那盘棋下完?”
“我不是说我无聊,”黎晓摇头,“我是说外面的那些人。打来打去,老天该下雨下雨,该下雪下雪,理都不理他们。农人该种地种地,歌女该唱歌唱歌,那些人自以为做了什么惊天地的大事,最终又改变了什么?”
韩葳低眉一笑,没有接言。治乱之事,到底天数还是人为,还真说不清楚,只是人之有欲,终究不会因天数而退缩放弃。她很喜欢这样远离纷扰的日子,只是做不到如黎晓这般,彻头彻尾地将自己当成个旁观者。她既盼望李迎潮来接她,又盼望他不来,一颗心七上八下,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