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到个人,大到国家,都需要钱,没钱什么事儿都做不成,可以说,三宝的回归给所有人一针强心剂。
朱棣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邪笑,六部大佬见这架势,心都提了起来。
当今皇帝的花钱能力,他们再清楚不过,就是个存不住钱的主,可不能再让他霍霍了。
户部尚书夏原吉率先发言:“皇上,据臣所知,山.东、河.南,两省数地遭遇旱灾,为百姓计,臣恳请皇上留作一部分钱粮,应对可能出现的灾荒。”
朱棣顿了一下,问道:“大约需要多少?”
“至少二百万两。”夏原吉知道有钱了,故意多要了些。
“允了。”朱棣点头答应,扣去二百万两,也不怎么影响他的大局。
而且,三宝带回来的这些东西,还需户部运作、消化。
其余几部大佬见此,紧随其后。
吏部尚书蹇义,起身拱手道,“皇上,近一年来,大明官员的俸禄都是一半米、一半钞,甚至钞过于米,家里殷实的官员还好,但条件一般的官员实在是……艰难度日。”
他说的是实话,各地官员的意见都很大,之前国库紧张,他也没办法,现在有钱了,他自然不想再承受压力。
官员不敢骂皇上,但暗地里没少骂他这个吏部尚书,蹇义硬着头皮道,“还望皇上恢复旧制,以实物发放俸禄。”
其实洪武朝时期,也有部分俸禄是宝钞发放,不过占比不大,且那时宝钞购买力坚挺,官员丝毫不受影响,但随着朱棣超发宝钞,官员们就受不了了。
朱棣脸上一热,恨恨的瞪了蹇义一眼,“大概需要多少。”
“二百五十万两。”
你咋不去抢……朱棣脸都黑了,强忍着拍桌子的冲动,“你倒是说说,怎么就用的了这么多?”
“皇上,大明文、武、官、吏……林林总总加起来近四万人,改换实物发放后,月俸大约需要额外支出近二十万两。”
怕皇上不信,蹇义举例道,“七品官的月俸七石,现在是六成钞,四成米,若全部改换实物后,一个七品官一个月,就要额外支出四石米;
现在宝钞白银不对等,四石米只需白银二两,越往上补发的越多,当然,越往下补发的越少,再加上一众公侯……真就是这个数。”
这还不算上各地藩王,当然,这些皇室宗亲啥事儿不干,蹇义也不想算上他们。
朱棣的脸色阴沉,却又无法发作。
他明白自己的一系列的政策,已经严重侵犯了大多数官员利益,若是有了钱还抠搜官员俸禄,甚至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届时,得罪的可不只是文官,连武将也得罪了。
朱棣吁了口气,“就算一个月需多出二十万两,又何需二百五十万?”
蹇义拱手道:“皇上,国库一直入不敷出,如今虽改制革新,然,并非能立竿见影,至少需要一年,甚至更久才能缓过来。”
看着众官员期待的眼神,朱棣脸色难看地点点头:“允了。”
这时,工部尚书起身道:“皇上,浙西洪水虽得到治理,却仍有隐患,眼下汛期到来,老旧河堤岌岌可危,只能勉强支撑,还望皇上拨些钱,重修河堤,防患于未然。”
“需要多少钱?”朱棣咬牙道。
工部尚书见皇上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也不敢漫天要价,斟酌道:“国库不富裕,暂时修两处要塞便可,一百五十万两就成。”
这时代,基础建设最是烧钱,他要的确实不算多。
可朱棣依旧难过,短短片刻,就去了六百万,他能不心疼吗?
他要做的事儿,可是一件还没干呢。
但若因没修河堤,造成浙西大发洪水,那损失的就不止这点儿了,“允了。”
“皇上英明!”工部尚书喜形于色。
“皇上!”礼部尚书起身,拱手道:“臣也希望……”
“想好了再说。”朱棣语气冰冷,已经有些玩不起了。
礼部尚书心中一凛,讪讪道:“皇上明鉴,如今四海来朝,为体现我天朝……”
“说人话!”
“臣恳请皇上,修缮一下宴飨司、主客司、仪制司、精膳司……对了,还有国子监,也需要修缮一下。”
工部尚书一见来活了,立即拱手道:“臣附议!”
李青见这些人,一个赛一个的要钱,连忙道,“皇上,接待使臣的使馆,无需大力建设,即便要建,也应当建在新都。”
“嗯,李爱卿言之有理。”朱棣总算听到一句知心话,脸色稍稍缓和了些,瞥了眼礼部尚书,“修缮一下主客司、国子监便可。”
礼部尚书无奈点头,暗暗后悔下手晚了,“皇上,这些需要……”
“别说话,朕说个数。”朱棣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两。”
礼部尚书:“……”
人家都是上百万,到我这儿上万都没有,这不是欺负人嘛……礼部尚书憋屈得不行,“皇上,三千两……能干啥呀?
修缮个寺庙都不够啊!”
“那朕再给你加点儿。”朱棣伸出一根手指,“一万两。”
“皇上……”
“坐下!”
“……臣遵旨。”
李青见刑部尚书也想趟趟浑水,忙道:“皇上,臣有本奏!”
“咋?你也要钱?”朱棣双目喷火。
“不是。”李青提醒道,“虽然这次收获颇丰,但之前的稀罕物,如今已经不那么稀罕了,也就是说,这些海外宝物到头来,可能还不如上次赚的钱多,除去这六百万两,估计也没剩下太多;
再算上织造局、瓷窑……开销,估计也就堪堪够用,时不宜再开支了。”
闻言,朱棣脸色更加难看,破罐破摔道:“花吧,都花了吧,一个子儿也别留!”
不患寡,而患不均!
眼下就是这情况,没钱的时候,朱棣想做的事儿做不成,现在有钱了,他想做的事儿还是做不成,那钱不是白来了嘛?
朱棣这个气呀!
“啪——!”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他冷着脸起身,“太子主持宴会,朕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