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诧异地望了眼小李子,有些怀疑小李子是不是收了人家好处,转念一想,又否决了这个猜测。
真收了好处,小李子定然不会事无巨细地告诉他,直接隐瞒岂不更好?
“哪里不好啊?”
“侯爷你想呀,一旦禁止货物流向外省,他们的生意定会很难做,没了生意,作坊做工的百姓就得下岗,没了活计,百姓日子肯定不好过。”小李子分析的头头是道,“咱们是来立功,做好事儿的,可不能让百姓受苦。”
李青都惊呆了,震惊之余,也颇为感慨。
谁说太监都残缺变态?
小太监也有大志向!
李青的声音温和几分,解释道:“你的担忧很有道理,可禁止走私,势必会影响作坊工人,这个没办法避免,不过影响倒也没你说的那么大。”
“再者,理论上来说,只在本省销售肯定会影响生意,可你别忘了,这些个货物并不是真销往了福.建、浙.江,而是出了海。”李青笑道,
“既然货物没落到福浙两省百姓手中,那禁止在外省销售又有何打紧呢?”
“这…咱家愚钝。”小李子有些不理解。
李青笑了笑,“直说了吧,即便只在本县销售,他们的生意也不会差了,因为不想有人让这些作坊的生意差,能懂吗?”
小李子咂吧咂吧嘴,突然惊叫道:“啊,我懂了,侯爷是要钓出背后大鱼!”
“嗯。”李青点头:“这事儿本侯就跟你一个人说了,莫要传出去。”
“侯爷放心。”小李子郑重点头,顿了一下,问道:“那我们现在要不要严密监视……买家?”
“暂时不用。”李青想了想,“去让东厂番子好好休息几日,然后暗中监视作坊的生产进度。”
“哦,咱家懂了。”小李子恍然大悟,“侯爷,这是要麻痹敌人,以防打草惊蛇。”
“哈哈哈……”李青莫名觉得这位本家有些可爱,“去办吧。”
“哎,咱家告退。”小李子迈着欢快的小碎步走了。
……
不知不觉,已是二月底。
这天,于谦的信送来,上面写了案件进度,还询问了如何处理那些走私的贼寇。
李青觉得那些人只是想多赚些钱,并未祸害百姓,没必要上纲上线的严惩。
但仅打一顿板子又不足以服众,左思右想,写下《徒半年》的惩罚方式。
消息送回建安,新上任的建安知县,暗地里气得直骂娘,无他,贼寇数量太大,县衙牢房装不下。
牢房里一下装得满满当当,忙得他焦头烂额。
最后在于谦的牵头下,那些多出来的贼寇,被均匀关在了隔壁两县大牢,于是乎,又有人暗地里骂李青了。
不过,李青压根不听见,即便听见了,他也不会在意。
不爽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
三月初。
局势终于有了进展,各大作坊的生产进度,在降缓十余日后,再度提了上来。
李青听闻后,立即让小李子暗中监视买家。
小李子不负重望,带着乔装打扮的番子,只用了两日光景,就锁定了买家。
“侯爷,要不要抓人?”小李子搓着手,有些迫不及待。
“查出来他们把货物弄哪儿去了吗?”李青问。
“呃…具体还没。”小李子有些尴尬,随即又道:“不过大致地方锁定了,可以确定没有被运出去,咱家也是怕惊着了他们,才……”
顿了一下,“咱家觉着,他们应该是听了风声,把货囤起来了,等咱们离开再走私出海。”
李青点头:“不错,多半就是这样。”
小李子被夸,干劲儿噌一下就上来了,“侯爷,那咱是不是得行动了?”
“嗯…先让兄弟们休息一下,我想好对策就行动。”李青道:“说说他们可能囤货的地方。”www.
“哎,好!”小李子点头,开始介绍。
…
“先生,要开始忙了吗?”三女在小李子走后,来到客堂。
李青点头:“事情有些多,在这儿浪费不少时间了,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今晚我亲自去看看,天一亮就回来。”
“先生要小心一点儿,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人家是藩王。”婉灵担忧道,“可别真把人逼急了呀。”
“想多了。”李青笑道,“除非宁王不想过了,否则,万不敢对我动手。”
朱权是个聪明人,知道轻重,动钦差这样的愚蠢行为,不会在发生在他身上。
是夜。
李青换上一身夜行衣,悄然出了钦差行院。
他没有起马,只凭一双腿,按照小李子给的地址,硬生生跑了近二十余里,在一个小村的边缘处停下。
“汪、汪汪……”
一条狗叫了,很快引起连锁反应,零星的狗叫声,密集起来。
李青按兵不动,心里已经有了些谱。
这时代养狗的人家并不多,甚至称得上稀少,主要是生活条件不高,有钱还不如自己吃了呢,谁会舍得喂狗。
这个村,人均gdp不低啊!
过一会儿,狗叫声逐渐平息下来。
李青又等了一会儿,见无异常,这才开始行动。
夜色如墨,李青一身夜行衣,和夜色融为一体,他动作虽快,但脚下却十分轻盈,不曾发出丁点儿声音。
狗在夜里也是能看见东西的,李青不走寻常路,一路飞檐走壁,最后来到村上最大的大户人家前院……屋顶。
院里亮着微弱的烛光,隐约还有人说话,距离较远,加上声音不大,李青也听不太清。
几个闪转腾挪,李青距离目标更近了些。
“真不知老爷咋想的,这些东西就囤在这儿,也不能生钱,瓷器还好,但丝绸、家具都怕虫蚁鼠咬,尤其是香料…唉,真不想值夜班。”家丁甲唉声叹气。
家丁乙:“你懂什么,这些东西可是能卖大钱的。”
“呵,弄得跟卖的钱给你一样。”家丁甲鄙夷,“还不是熬夜又没钱,神气什么呀!”
家丁乙讪讪道:“这不是跟你说说嘛。”
“这有啥好说的,俺是买不起,但价钱还是知道的。”
“在大明的价钱你知道,在其他国家你知道?我给你说哈,这可值老鼻子钱了。”家丁乙兴致勃勃道,“随随便便一匹丝绸,出了海就是十几两银子,你是不知道这东西能卖多少钱。”
“出海卖十几两?”
“这还是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