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朱佑樘稍稍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意,道:“得罪人的事父皇先帮你做了,未来你继续下一步,把锅甩给父皇便是。”
“那怎么行?”
“没什么不好的,死了的皇帝他们不敢骂,以孝道出发,他们反对也无法拿不上台面。”朱佑樘道,“不过,此事万不能急,一步一步慢慢来。”
朱厚照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嗯,要牢记。”朱佑樘又重复了一遍,这才道,“好了,看你也待不下去了,去放松一下吧,奏疏也没多少了。”
“哎,好。”朱厚照立马开心了,不过,很快他又觉自己太不孝了,道:“父皇,儿臣去宁王那儿,让他上疏。”
“说话别太难听。”朱佑樘道。
朱厚照无奈点头:“儿臣记下了。”
十王府。
面对铁证,朱宸濠依旧嘴硬,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冤枉的,有人栽赃陷害。
张永气够呛,哼道:“咱家查的真真的,自布政使以下,鲜有你没有结交的,他们都写下手书了。”
“你如何证明这是他们写的啊?”朱宸濠耍无赖。
“你……”张永气结,可对方是藩王,他又不能用拳脚功夫,不禁暗骂:你要是刘瑾,爷们儿非把你打成猪头。
朱厚照却是十分淡然,道:“忘了告诉你,南..昌布政使已被押送进京。”
朱宸濠一凛,继而道:“那又如何?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歪!”
“呵呵,”朱厚照嗤笑,他猛地上前两步,森然道:“我早前就说了,听话无恙,不听话……最轻也是削你爵位,不妨试试看我这个太子牛,还是你这个宁王厉害。”
“张永,我们走!”
“且,且慢。”朱宸濠有些慌了,主要是这位太子太莽了,跟愣头青似的,不排除会不计成本的搞自己。
娘的,你们父子是亲生的吗……朱宸濠深吸一口气,道:“好吧我承认,是有过一些结交,却……”
“打住,我不是听这些的。”朱厚照打断他,“你若只是想说这个,那也不用说了。”
“你到底想怎样?”朱宸濠恼怒,“宗禄永额那种自绝于宗室的奏疏,本王万不会上!”
潜台词:你条件再降一降。
朱宸濠还是妥协了。
当无赖碰上愣头青,则会变得特别讲道理。
“依照这个草拟一道疏。”朱厚照淡淡道,“休再讨价还价,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朱宸濠接过展开,神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问:
“我若答应,能立即回去吗?”
“可以。”朱厚照索性不装了,“若是那般,就是布政使攀咬你,否则……你懂的。”
朱宸濠咬了咬牙,瓮声道:“好,我上疏。”
如此,也会得罪宗室,却还不至于自绝于宗室,这代价,并非不能承受。
在十王府住了大半年,可苦坏了他,能早一日回去做土皇帝,他当然渴望。
朱厚照总算有了笑脸,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宁王爷果然是聪明人。”
说罢,大笑着离开,张永忙也跟上。
独留朱宸濠咬牙切齿……
两日后,宁王上疏。
朝会上,朱佑樘对宁王褒连连,欣然同意了他的好心建议。
百官有些抵触心理,怕自己会随着藩王交税,进一步被提高税额,反对声音倒是有不少,依据自然是皇明祖训。
这一招无往不利,没办法,谁让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呢?
谁让老朱……疼爱儿孙呢。
奉天殿上,一阵嘈杂……
末了,在朱佑樘表示不会再在田赋上变动情况下,这才让那些人闭嘴。
群臣闭了嘴,诏书自然畅通无阻的昭告天下……
对此,百姓津津乐道,虽说他们不觉得自己得到了实惠,却也乐意见得这种局面。
毕竟……大多数人内心深处都有些仇富心理。
一纸诏书下达,藩王就失去了特权,这对藩王们来说,自然难以接受。
一众王爷、王叔、王弟纷纷上疏,请求入京一叙。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听听也就得了,历朝历代都没有严格贯彻的,他们若铁了心不交税,朱佑樘这个皇帝也不能把人全抓了。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朱佑樘同意了他们进京,准备摆事实,讲道理,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其实,他挺怵这种事,因为他心肠软。
可他也知道,自己多做一些,将来儿子就轻松一些,少做一些,儿子就为难一些。
当初,他父皇为他扫平了诸多障碍,如今他做了父皇,亦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