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梁尚君上了一课后,宋杰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又加深了许多,以往他除了去过淄川城外,基本上都是在颜神城中待着,哪里知道这个社会的真实情况。
所谓商人重利,宋杰之前也只看到宋家工坊的产品能卖多少钱,哪里有细分过自家产品的客户群,反正都是畅销货,如同前世一样,山寨商人哪里会去细分这些,只要有人买就行了,又不是做品牌,价格好才是真的好。
到了这个时代,宋家工坊卖出来的都是稀罕货,可以说都是技术含量高的产品,消费者自然也多是所谓的官户和上户,下户和客户几乎都没那个机会和能力。
但粮食不一样,这东西本质上不分客户群,也不分阶级,是个人都要吃饭,只不过有钱的吃得好,吃的多一些,就是皇帝也要食五谷杂粮,不过是选择多了一些。
宋氏商帮以前还真没卖过粮食,不过有郡公大官人的吩咐,以前的掌柜赵廉便有继续开始卖货生涯,只不过这次卖的是粮食。
这个不需要搞什么营销,找个铺面直接卖就是,批发零售皆可,按照宋杰的意思,别人卖六贯,宋氏商帮就卖五贯五百文,不到数日,三万石粮食便销售一空。
除了颜神城,淄川城内也有宋氏商帮的粮食铺子,还是最大的一家,不到半月,其他粮商便也把价格调整到五贯五百文每石。
不过当他们调低了价格后,却发现宋氏商帮又把粮食调到五贯一石,还是比他们便宜,接着淄州境内的粮商便又开始跟着调价,不然就没生意了。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宋杰便卖出二十万石粮食,平均价格四贯八百文,此时淄州的粮价也差不多到了四贯五百文的价格。
这一波操作,宋杰收回了九十万贯钱银钱,更重要的是,平抑了粮价,宋氏集团第一次面临的通货膨胀也消弭下来。
当小员外刚过了几日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日子,处于飘飘然的状态时,梁老头又找上门来,商量如何收取夏税的问题。
税收是一个政府存在的根本,封建社会的税赋最是复杂,到了唐代后基本上定下了租庸调的税赋制度,租即土地税,官田称租,私田称税,一般都是交粮食,庸即徭役,调即人头税,宋朝和金朝都继承了核心,名称不同。
而读书人特别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包括官员从宋代开始便有税收的优惠,金朝统治中原后为了笼络汉人也继承了这一做法。
虽然宋杰现在算是地方小军阀,但怎么收税他自己一点概念也没有。
更何况淄州的那些读书人似乎还没有承认宋杰的地位,广平郡公府的统治目前只到县城,下面的大部分乡、镇和里、村都还没有涉及,这些地方都是由官户和上户在做主,除了少部分的义庄外,绝大部分都是宗族把控了知镇、知寨、知堡已经更下面的里正、村正的职位。
就如同当初的宋家和孟家一样,都是颜神镇的官户和豪商,其他地方的情况差不多,除了猛安军寨外,大部分的农村的实际控制人与宋时一样,即便是被人称道的义庄也是依附宗族存在的,不过是农村经济的一种补充,本质上还是宗族控制,不过是几个姓的人共同控制,变了个花样而已。
淄州的土地,郡公府占了近一半,当初颜神城中跟着宋杰造反的有二万八千人,五千七百多户,每一户都分了三十亩地,加上宋家军的军工田,三十五万亩地就已经分配出去了。
原来五座军寨有一万六千户,八万人口要安置,每户是二十亩地,又去掉三十二万亩。
这样郡公府名下能够分配的土地只有五十万亩左右,按照梁尚君的说法,宋杰先要把八万农村赤贫户分流一些到郡公府的土地上,每户至少分配十五亩地,五十万亩只够分配三万三千多户。
其余四万六千户,二十万人,丁口有七万左右,还得另外给他们找土地。
然后才是三万多城市户口的贫困人口的生计问题。
郡公府可养不起这么多人。
这二十万人中本来有大半在官户和上户家中做佃客,只不过主家收取的地租大约在四到五成,官府租税为三成,留给他们只有二到三城,有时候连糊口都成问题。
宋杰总不能去抢这些官户和上户的土地,向他们动手恐怕淄州又会乱起来。
要解决土地问题,要么抢,要么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