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国家有了战争的准备,那这台战争机器运转起来需要的力量是可怕的。
百姓们新收上来的粮食只要进了长安很快就会被人买走,然后被运到宫中,进入一个神秘的宫殿里,那里有专业的人把这些粮食变成酒。
户部这边也悄然地开始往朔方运各种东西,各方人马都在聚集,然后在悄无声息的离开,长安的人不知不觉地多了起来。
众商家只觉得生意好了许多,不良人和两县衙役也顶着大太阳忙碌起来。
兵部一直在忙着计算路线以及领军之人。
这些颜白知道,也懒得打听,但是李二口谕已经传达,火药之事必须要亲历亲行,没有办法,颜白就只能去少府监。
现在的少府监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加工厂,而且还是在宫里的火药工厂。
说实话,颜白很不喜欢来少府监,因为这里的人大多是由李二的亲信、以及官勋后代的遗留子孙。
每次来到这里颜白都感觉自己是个奉承、谄媚的佞臣,因自己既不是亲信,也不是遗留子。
因为少府监是才设立的一个部门,因此并没有统辖少府的三品主官少府监。
只有从四品的少府少监两个次官共同决定,两个次官里面颜白是其中的一个,另一个人叫陈萦,陈林的陈,萦绕的萦。
颜白是右少府少监,陈萦是左少府少监,一个管工作流程,一个管如何不泄密。
对于他的背景和后台……
颜白打听了个把月也没打听出了一个有用的消息来,索性就放弃了。
没法查了,这家伙在长安没有家,天天住在平康坊内,比无功先生还猛,听说已经住了一年了,而且听老鸨子说从不拖欠钱财,偶尔给的赏钱还很多。
是一个超级有钱的主儿。
颜白不喜欢去少府监上班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害怕火药突然爆炸,另一个原因是这个陈萦。
这家伙有点像仆玉,但又和仆玉不同。
因为仆玉看着还像个人,这家伙看起来就不像个人,哪有人看人总是盯着别人的脖子看的?
最变态的是这家伙手始终搭在刀柄上,跟他走在一起大夏天都浑身起鸡皮疙瘩,总觉得这家伙会突然拔刀砍你脑袋。
不过实话说来,这家伙虽然不是个人,但长得并不差,虽然胡子拉碴的,但是棱角分明,很有大叔范儿。
“今儿出了多少斤了?”
“一百多斤!”
颜白皱起了眉头,看着陈萦不善道:“一百多斤?是多少?是一百零一斤,还是一百九十九斤?
都说了这是一个细致的活儿,也都交代了很多次了,你现在还在用这种笼统的说法来回话,你觉得合适吗?”
“我现在就去核实!”
陈萦抱拳就要离开去看具体的数额是多少。
颜白摆摆手:“今儿算了,既然知道不对以后就按照实际的来说就行了,不是怪你,也不是刁难你,咱们这是一个细致的活儿,一旦错了,那可能全部都错了!”
陈萦拱拱手:“知道了!今儿代国公来找陛下了,想要火药,陛下没说话,事后让我问你这事儿如何看?”
“我坐着看,还能怎么看!”
见陈萦皱起了眉头,颜白知道这家伙可能没有幽默细胞,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涉及军务自然有三省和兵部的章程。
我们就必须按照章程办事,可今儿陛下也问了,那我的回答就是不给,最起码现在是不能给的!”
陈萦看着颜白,突然说道:“这次应该是代国公为行军大总管。”
颜白点了点头:“看出来了,要不是他身为大总管,他敢开口要这个,事儿就大发了,不对劲!”
颜白皱着眉看着陈萦:“陛下应该是问你这事儿如何看吧,陛下当场肯定会给代国公李靖台阶下的,你在哐我?你敢假传旨意?”
“没,我当场就说不行,陛下说事后让我问问你,事情发生在早上,现在事儿后了!”
颜白好奇道,学着陈萦看人的模样,他看着陈萦的脖子说道:“为什么拒绝?”
陈萦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了脖子:“除了陛下,我不相信任何人!”
颜白冷笑道:“怪不得喜欢平康坊,都是逢场作戏,不用付出真心,给钱就行了,今儿听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对了,这几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陈萦握着刀柄,寒声道:“有几个匠人在休息的时候违背禁令,相互探讨所做的事情,有泄密之嫌疑。
我得知后就效仿右少监在县衙旧事,全部吊死在少府监的右侧大门处,其余倒是没有什么事情。”
“这都没臭?”
陈萦终于舍得看人了,他看了一眼颜白,笑了笑:“我知道右少监爱干净,所以我把这几个人剥了只剩下白骨之后,焯了水才挂上去的,怎么样,闻不到臭味吧!”
颜白脸色发白:“有些过了!就不怕误杀?”
陈萦冷哼一声:“我们所为乃是绝密之事,当用重法。如是误杀那也是活该,他死了就是两眼一闭,可子孙却是生来就九品官,够了,怎么都是够本的。”
颜白只能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来,规矩是他自己定的,现在死了人那就不能做什么狗屁的心软之举。
这事儿归于朝廷,朝廷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果落到别人的手上,贪念起,那就不是血流成河的事情了。
颜白看了看茶壶,发现裴行俭没来,苦恼的笑了笑,站起身自己去炉子边给自己倒了一壶热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陈萦倒了一杯,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