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司律，您可是法家的司律啊！
火车商会前的空地上，两台机器周围，几百人寂静无声，全神贯注地看着炉火旺盛，机器运转。
蒸汽不断响动，带着齿轮旋转，让一张张浅灰色的纸张随着滚筒转动，化为印有整齐黑色文字的报纸。
青空规走上前去，拿起一张印刷好的报纸，上面的油墨未干，手感粗糙，气味略带些刺鼻，但是几乎与人工印刷出来的报纸无异。
青空规再次看了一眼机器，然后才向周铁衣问道，“这机关每个时辰能够印刷多少份报纸？”
周铁衣笑着回答道，“一个时辰能够印刷3000份报纸，而且这只是初步的成果，若再经过几个月到几年的改进，这台机器应该能够一个时辰印刷10000份报纸以上。”
周铁衣不管蒸汽印刷机到底能不能够做到每个时辰一万份以上，反正牛可以先吹出去，剩下的就交给公输家的学徒们想办法吧。
完全由普通人制造并且驾驭的机关造物……
无论是公输盛现在的实力，还是做出的这番功绩，都已经足以与他并排而坐了。
周铁衣两次不答，青空规明白这是委婉拒绝的意思，只能够顺着周铁衣的话，先往报纸上思考。
至于大夏圣上会不会同意，周铁衣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周铁衣的话如同一道惊雷。
有蒸汽印刷机的帮助，报纸的成本和售价相当，甚至在未来还有可能盈余……
这一点这精明的小子一定懂！
梅俊苍也微微一愣，然后对司律一礼。
……
钱光运赶忙拱手说道，“司律有所不知，就算是熟练的印刷工配合，操作原本的印刷机，一个时辰也不过能够印刷400份左右的报纸。”
他看向梅俊苍，笑叹道，“你之能力，有目共睹，老夫自然也不能质疑什么，不过……”
青空规在心中蔚然长叹，自己终于明白刚刚的感受来源于什么地方了。
前者根本不是他现在的体量能够撬动，但是翻译就不一样了，这不动原本，只是增加一个副本，有青空规的帮忙，自己再撺掇一下大夏圣上，这是可以做的事情。
现在有了蒸汽印刷机的样式，就像是最后一块积木，他终于看懂了周铁衣火车商会的布局，也明白周铁衣为什么信誓旦旦地说要为千万人提供便利了。
青空规看向周铁衣，“这《法治报》是用书面文来写，还是该用你的白话文来写？”
还在头脑风暴的众多商人，武勋纨绔们脑海更是天雷滚滚，被周铁衣这一套连招打得找不着北。
今天的《天京报》上，趁着天京的文人墨客暂时偃旗息鼓，周铁衣顺势在《天京事》一版，用周树人的笔名提出了‘白话文’的概念，写了一篇《论白话文启蒙百姓》的文章。
听到这话，相比于脸色沉重，不断思考的司律青空规，在场绝大多数的武勋纨绔，商人们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司民董行书掌握半死不活的《醒世报》，右将军尉迟破军联合周铁衣，天后掌握话语权最大的《天京报》，剩下自己单独掌握新办的《法治报》，形成稳定的权力三角。
众人瞬间反应了过来。
如此光明正大的离间自己和儒家。
梅俊苍是《天京报》的主笔，发挥的作用大家都看到了，没人能够否定周铁衣现在调教弟子的能力，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孩子都送给周铁衣调教。
“你举荐何人？”
这个时候，自己再不中此计，那就真的就是自己这个司律是对法家居心叵测了，怪不得这小子要当着众人的面说。
一句句吹捧纷至沓来，不过这都是真心实意的话，甚至没有丝毫水分，公输盛也坦然受之。
只有少数几人，如钱光运露出深思的神色，他们虽然还没有完全看懂周铁衣的布局，但现在也是庆幸中带着一点后怕，幸好当初周铁衣找自己等人参股火车商会的时候，自己等人快速答应了下来。
下人们快速在主座旁边安了一张并排的座椅，随后青空规和公输盛落座，众人才一一坐下。
周铁衣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我自然知道这是利国利民之事，况且道统传承，只有越传越广的道理，没有闭门造车的道理，我只是想要提醒司律您，这办报纸，也不一定要和儒家一起办嘛1
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啊，
虽然周铁衣和公输盛还没有打破普通人和修行者的界限，但也不远矣，更何况这些少年在制造这机关的时候，必然能够快速成长，因为公输家的八品就叫做‘机关士’。
青空规再次想起这番话，又有了新的体悟。
现在也只是先吹吹风罢了，让圣上知道有这个扼制儒家的手段在。
他看向二叔公输盛，这是自己昨天知道的具体信息。
这才是君主心中完美的臣子表现。
看到中间如寒梅站立的梅俊苍。
同时这个稳定的权力三角也是给圣上一个交代，圣上不用担心周铁衣的报纸办得太好，脱离掌控。
因为用白话文翻译《大夏天宪》，就是对儒家话语权的进一步打击。
您就算要离间儒家和法家，也不用自损根基啊！
我周铁衣乃是大大的忠臣！
只不过到时候圣上您是愿意花时间看繁复的法条，还是愿意花时间修道，那就是两说了。
这就是法家最高的理念，也是法家一品，现在我告诉你道路了。
“法家乃是为天下人做表率之道，如何能够与这些道德败坏之人为伍，请司律三思！您可是法家的司律，不是儒家的司律啊1
若是落在自己等商人身上，那恐怕就是倾家荡产也不足以赎之前的不敬之罪了。
这次连青空规也维持不住沉稳的表情，他带着惊讶，看向不远处，另外一台蒸汽印刷机。
“就算是翻译《大夏天宪》也非我一人能够定夺之事。”
不过周铁衣这小子今天找自己来看蒸汽印刷机，肯定不是想要单纯炫耀。
《醒世报》已经走向了死胡同啊！
圣上不会允许周铁衣第二次以党争损害朝廷威严，同样也不会允许《天京报》真正一家独大，并且完全把持在周铁衣手中！
周铁衣迅速表忠心说道。
“儒家所言立功，今日公输先生当之无愧1
“那当然，这件事肯定要请教圣上，让圣上主持。”
但前提是你得让我弟子参与修订《大夏天宪》。
但他们都是普通人啊！
普通人能够制造的机关造物，而且这机关造物还能够大幅度提升一个行业的生产效率……
《醒世报》必须要用蒸汽印刷机生产，不然没有任何出路！
他余光瞟向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也不发一言的公输盛。
“一个时辰三千份1
周铁衣还是不直接回答，而是就事论事，“有这蒸汽印刷机相助，每张报纸的生产成本将大大降低，现在估摸着四文钱一份，而且生产得越多，机器应用得越多，那么成本还会进一步降低，我还让人去研究更加便宜的纸张和油墨，预计一年之内，报纸的成本和售价应该大体相当，甚至可能略有盈余。”
倒是这小子说的判例，确实可以登上《法治报》。
青空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周铁衣要将报纸的价格大降。
“周督查所言甚是1
现在《醒世报》被逼得降价到五文钱一份，已经让董行书不得不到各家书院‘乞讨’了，等降到两文，甚至一文，再乘上三十万份以上，乃至百万份的数量。
周铁衣说道，“这就对了，那不如写两份，让我这弟子用白话文每期都翻译一部分《大夏天宪》在《法治报》上，司律您从旁矫正，辅以具体的判例，大家愿意看哪份，就看哪份，到时候再教谕天下百姓，使人人知法，懂法，守法，届时可天下大治1
青空规轻轻一叹，今天周铁衣还真是给自己好好上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