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唐国帝都,世间最繁华的地方。自古以来“上从下效”这四个字就没变过,不同的是,以往都是“楚王好细腰,宫女多饿死”,或者哪位贵妃做了什么新妆容,民间女子就引以为风潮。
如今只因为那位剑仙大人爱酒,长安就多了无数的酒肆。
有的酒肆门口有金发碧眼的胡姬舞动腰肢招揽客人,出入的都是大腹便便的富商。有的酒肆修盖的富丽堂皇,出入的都是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的贵族子弟。
也有的酒肆,请不起金发碧眼的舞姬,也弄不起金碧辉煌的装修,买不起古色古香的桌椅布置,更别说承载这些的地皮。便只能靠着一两张或是祖上传下来的,或是自己闭着眼写的酒方,引来一堆穷酸书生怀着碰运气的心态去品那或醇香,或酸涩的酒水。
传言那白离剑仙,做过一掷千金的富豪,也常有一副霁月清风的贵族做派。当然,最多的时候还是一副穷酸模样,虽然走到哪里都有人上赶着来给剑仙送钱,但是剑仙大人挥金如土的速度,要比他们送钱的速度快多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各色各样的酒肆,也能完成的存留在长安城里。
罗西南进了这么一条巷子,名叫探花巷,有着长安最多的小酒肆。
唐人最喜欢的花便是牡丹和菊花,因为唐人对菊花的热爱,还被瀛洲学了去,成了他们的国花。牡丹是富贵花,性情豪爽的唐人,从不顾忌别人批判他们喜欢庸脂俗粉,因为唐国大俗大雅具备,有贩夫走卒也有天上谪仙,试问哪朝能比。
喜欢菊花则是因为唐人还怀了一点小小心思,菊花高洁,怎么也能和牡丹带来的负面影响抵充一下。
探花巷里几乎所有的店家门口都会摆一两盆花,有保暖阵法,四季常开。起先是因为长安城下水道修建的不怎么样,太多人不胜酒力,出了酒店就直接吐在了门口,整条街都是一股酸臭味道,菊花和牡丹香气足,就有人想用花香掩盖下这些味道。
后来下水道修建的差不多了,花农们可犯了愁。后来不知道是哪个小机灵鬼儿编造出了,“酒香能滋润花朵,谁家的花开的艳,说明谁家的酒更好喝”这样的谣言,长安酒客皆深信之,弄得探花巷酒家人人酿酒且不顾,一个个反倒都成了花卉大师。
也正因为这个谣言,酒客来巷子寻酒的时候要先看花,今日谁家门口的花开的最艳,就说明谁家这一窖酒最香。再加上这里一般只有穷酸书生来,大家都希望博个功名,高中榜眼探花之类的,酒巷也因此改名成了探花巷。
只可惜,罗西南是个俗人,不懂酒也不懂花。学院里《少侠女侠外出风度》之类的选修课,罗西南上了不少。不过酒还是要亲自去喝才能喝出来味道的,罗西南对任何一款酒都能说个一二三四五,不过要问他喝出来什么东西,罗西南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罗西南就挑了一个看起来人少的酒肆。反正酒水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那倒不如找个清静的地方。
之前葛森和罗西南谈条件的时候,说在长安给他准备了一套宅子和十万两白银。罗西南去看了,地契还在,白银已经不翼而飞了,毕竟当时自己没答应葛森,现在想来也有些后悔。
既然准备在长安呆一段时间,那须得入乡随俗,学着喝酒才行。不过店家端上来酒之后,着实让罗西南有些头疼。
罗西南只是稍稍抿了一口,就觉得一股辛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顶到下丹田。张开嘴呼吸的瞬间,似乎眼耳鼻口都能够喘气了一样,眼泪和鼻涕一齐顺着空气流了出来。罗西南前世那些多次蒸馏的酒水,都不如这个酒烈。
店家见状笑道:“客官是第一次和小老儿酿的这朝凤酒吧。”
罗西南运转了元气才叫口里的辛辣感稍微舒适了些,问道店家:“这酒因何叫朝凤?”
店家笑道:“客官听口音,应该是外地人。先帝过世后,朝廷斩衰守国丧,三年之内不开恩科。这国丧刚过去,几个月之后就是士子们来长安进行殿试的时候了。长安城乃是帝都,天子脚下,新君自比凤凰,这前来长安的士子们,可不就是百鸟朝凤么?”
罗西南笑道:“原来店家是图了这么个彩头。”
听了这话,店家也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以前,探花巷里的酒水,哪还有需要费心起名字的。冲天酒香透长安的时候,宗室的贵人,穷酸的书生饮酒之后都喜欢留些墨宝,赏个名字什么的。要说这探花巷里留下的诗词歌赋,可不比勇者学院藏书阁里的少多少。只是可惜了,白离大人仙逝之后,长安城里酒家的生意,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看到罗西南神色有变,店家赶紧转移话题道:“不知道公子来长安是寻亲访友,还是准备殿试的?”
罗西南答道:“在下是来访友的,我的一位兄长曾经要带我来长安,中途有事耽搁了,结果我们都没去成。后来我那位兄长一个人来了长安,我是来寻他的。只是初到长安,还不知怎么联系我那位兄长,也不知道这长安有什么好去处。找到我兄长之前,总得有地方消遣不是,不知道老丈有什么建议。”
店家思考了一下说道:“不知道公子的那位兄长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知道那位公子喜好去什么地方,也方便公子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