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掌柜喘着粗气小跑回到无花面前,奉上他捧在手心的锡制茶罐。
无花双手接过茶叶,带着歉意说“可惜贫僧临时有事,今年不能与掌柜共品宝茶了。”
胖掌柜忙道“这七佛贡茶能入您与天峰大师之口,便是小店极上之荣”
两人寒暄几句,无花便带着茶离去,留下胖掌柜站在茶馆门口,殷殷地望着远去僧人的背影。
与他同望无花背影的还有站在不远处的司徒静。她定定地望着无花挺立的身姿、不沾风尘的僧袍,若有所思。
“别看了,”和司徒静一样脸上戴着司徒新特制面具的月月拉了拉她的衣袖,“再看下去,无花就注意到我们了。”
司徒静匆匆低下头,正好与察觉有些不对回头一瞥的无花错开。
月月和司徒静内力不高,但因所学轻功着实精妙,一路顺利地跟住了武功比她们高出许多的无花。
无花其人,无时无刻不是一副清雅高洁的僧人形象。司徒静便是与他私下接触时,也会从他眼中看到在佛法和爱人之间的挣扎,让她不住生出是自己将一株青莲拉入浊世的愧疚。
心怀不轨的司徒静因此辗转反侧,是她的一己私心,将全然无辜的无花诱入与神水宫对立的漩涡。
所以当无花向司徒静透露他想见识天一神水时,司徒静无形中松了口气,她终于不用为拖无花下水而愧疚。
司徒静被月月拉着远远坠在无花身后,见他在广元城中闲庭信步,好像世间浊事都无法沾染他的衣角。
“大师”一个娉娉袅袅的红衣少女站在街的尽头向无花招手,然后朝着他奔跑而来,两条乌黑油量的大辫子1随着她的动作跳跃。
“阿弥陀佛,长孙施主,好久不见”无花双手合十,语气柔和。
红衣少女笑意吟吟地望着无花,少女最充沛的情感,都集中在她的眼里,便是漫天星辰的夜空,都不及她的双眸璀璨。
司徒静望着明眼人就能看出早就相识的两人驻足沉思,此刻她才发觉,原来自己对于无花来说,真的没有一丝特别。
她只是无花在神水宫遇见的一点露水情缘,他就像点水的蜻蜓,随时可以抽身离开,与下一个女子在广元城、在苏州城、在济南城,在任何一个他的脚步可以达到的地方相遇
“小静”见无花和那姓长孙的红衣少女并肩走入客栈,月月抬手在司徒静眼前晃了晃,“别发呆了,他已经进去了。”
“阿姐,”司徒静轻轻开口,不确定道,“你说那女子和我一样吗”
“一样什么”正在犹豫要不要也住进那家客栈的月月随口问道。
“没、没什么。”司徒静自嘲地笑笑。
她没有资格在意,从头至尾她对无花都是心存利用,没有一刻做到至真至纯。
月月环顾四周,选了家能望见客栈大门的面馆。
现在不是饭点,面馆的客人不多。月月选了个近门的位置,带着司徒静坐下,要了壶茶,在伙计的推荐下,自己点了份据说武则天参与发明的女皇蒸凉面,为司徒静点了份酸菜豆花面,都是当地的特色美食。
司徒静的面没动几下,只顾着盯着客栈大门,月月为了不浪费,在确定司徒静吃不下后,从筷笼里取了双干净筷子,将拨了大半在自己碗中。
两种风味十足的面食下肚,月月的肠胃得到了满足,还成功收获了30积分。
面馆的伙计是个热情活泼的,见月月和司徒静是外地人,从她们进门就大力推荐广元的美食。
他见司徒静吃不下自家面也不恼,另推了款小吃,名叫核桃酥饼。据说吃着松软香甜2,深得广元姑娘的喜欢。
月月听得兴起,便从荷包取了一钱银子,请伙计帮忙买些核桃酥饼尝鲜。
“阿姐,我们出门是有正事的。”月月的举动太过自然,好像她们真的只是途径这里的旅客,这让第一次出门的司徒静觉得不自在。
月月为自己倒了杯茶,清清自己刚吃了面的口腔“我们出来查账,难道连坐下来享用一碗面的闲情都不能有吗”
“客官说得对”拎着打包好的核桃酥饼归来的伙计应道,“活是干不完的,好吃的东西绝不能错过。”
他将核桃酥饼并十文钱放到桌上,司徒静在此时倏地起身“阿姐我们该走了。”
说完,她便大步离开面馆。
月月跟在她身后站起来,拎着核桃酥饼紧随其后。
“客官”伙计将十文钱拨进衣摆,忙追上月月。
月月低头瞥了一眼他的衣摆,笑道“小哥怎么还不将你的跑腿费收好”
月月四下打量,未见无花和红衣少女,快步上前,与司徒静并肩,压低声音“什么情况”
司徒静用眼神示意月月看向不远处停在小摊上买东西的一对夫妻。
男子穿着一件绣着龙纹的锦袍,却长着一张三角脸,五官全挤在面中,下巴余出的空地上坠着几根焦黄的细须。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