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伽罗听到柳源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没有想到,自己那个最不起眼的儿子,竟然看的如此的通透。
在此之前,陈伽罗通过分析各方传回来的奏折和密报,他自认对陈琦已经很是了解了。
但是,通过刚才与柳源之间的聊天,陈伽罗发现,他对陈琦的了解,连皮毛都算不上,说是一无所知,也毫不为过。
可越是这样,陈伽罗的心里就越发不舒服。
作为皇帝,数十年来,陈伽罗已经习惯了被人巴结,讨好,恭维,赞颂了。
不管是前朝的百官,还是后宫的嫔妃,每个人都是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讨他的欢心。
慢慢的,他也就习惯了被动的接受感情,没有主动付出自觉了。
在他心里,自己的这些儿女们,都应该是想方设法的上赶着讨好他这个老父亲。就像宫里的那些太监,宫女和婢女一样。
在他享受完儿女们的讨好和孝敬后,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施舍一些好处自己的儿女们,他的那些儿女们就受用不尽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陈伽罗的十六个儿子,十八个女儿,没有一个和他亲近的。就连他自认为很偏宠的二儿子陈琼和四儿子陈璋,对他这个亲爹也是避如蛇蝎。
就更别说在他眼里如同小透明般的陈琦了。
陈伽罗都想不起,陈琦上一次当面叫他父皇是什么时候了。
这一年多时间以来,陈琦给六部和内阁的每一封奏折他都看过了。甚至是陈琦给颜皇后和太子陈环的信件,他都一封不漏亲自检查过了。
陈琦和丰都驿给六部和内阁的奏折,里面对他这个亲爹的称呼都是陛下,而自称都是微臣。
而陈琦给颜皇后和太子陈环写的书信,里面对颜皇后的称呼为母后或者阿娘,对太子的称呼则是太子哥哥或者皇长兄,就连过门不到两年时间柳如兰,也是一口一个皇嫂的叫的特别亲。
至于书信中谈到陈伽罗,则毫无意外的如同奏折般的,变成了陛下。
那种疏离感,真的,都不用明说,只要不傻不瞎就都能看明白。
每次看到那些奏折和信件,陈伽罗都会不由自主的无名火起,如同来了月事的刁蛮女子似的,胡乱发脾气。
陈伽罗看着柳源,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
柳源见状,明白陈伽罗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有些说不出口。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柳源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陈伽罗自己忍不住了,有些小心谨慎的开口道。
陈伽罗:“源儿,你,我,你,知不知道,陈琦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我这个亲生父亲亲近呢?”
“很多时候,我也很想要和他亲近,和他像是寻常父子那样,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可是,陈琦总是给我一种遥远又疏离的感觉,让我抓不住。”
“我真的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有什么不开心,不满意的地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