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明明站得极近,走几步就能过去,可宗裕安就是觉得这段距离好似天堑,他和对方之间有着一层他穷极一生都跨过去的隔膜。
和其他人虔诚望向神庙和神像不同,眉眼清冷的少年并没有看神庙,他抬眸注视着那些相对平凡普通的世人,视线挨个从他们身上划过,长长的眼睫轻微地颤着,每一下都足以带动人心中的悸动。
宗裕安说不出来少年眼底的情绪,明明乍看很淡漠,好似永远不会有涟漪的清池,但细看,却又能感受到一种极淡的悲伤。
少年似乎是在为这些祈福的人难过,但又好像带着某种困惑和茫然。
这时的宗裕安已经被少年抓住了心神,并未察觉到不对。
以少年的容色,只要看到就令人移不开眼神,他走到哪里就该是万众瞩目,他的周围天然该被世人追捧。
但旁边人却毫无反应。
除了宗裕安在外的其他人,都看不见少年。
这是宗裕安后来回想时才忽然发觉的一件事。
那时的他还意识到,原来自己在此刻便隐隐有些觉醒了,能够看到掩去身形在世界里行走的谢轻。
而谢轻也早在这时便察觉到了他的反常,可谢轻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完全没有想着纠正他这个错误。
可惜的是,等到宗裕安发觉这点的时候,谢轻已经不见了,也再也不会记起这时的事情。
宗裕安也没机会再问谢轻这个问题
明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察觉了他的反常,却为什么没有想办法阻止他的彻底觉醒。
这些都是后话,这时的宗裕安近乎是下意识地问了句,“你是神吗?”
少年闻言,视线渐渐从那些人身上移到了宗裕安这里。
宗裕安也是这时才发现,少年的眼睛好看到不像话。
当他看到自己的身影映在对方眸底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亵渎了神明的无措。
少年看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点好奇,但却没有回答他,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宗裕安后来才知道,这是谢轻第一次和世界里的人接触。
而其他的神祇,都告诉他,不要插手世界里发生的事情。
少年不回答,宗裕安也完全不恼。
他莫名觉得对方不回答他才是正常的。
他们就如同两个世界的存在,自己原本便是没有资格和对方搭话的。
只是,想到少年刚刚看向世人的眼神,又想到朋友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宗裕安忍不住又问道,“他们说你可以满足所有人的心愿,是真的吗?”
宗裕安这时终于等到了对方的声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听。
“满足所有人的心愿?”
少年重复了他的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在这之前,神祇都在按照自己的诞生逻辑行事,他们虽然会满足心愿,但从来都是满足读者的,并不会满足世界生灵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