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昇双手狠狠一锤床板,恼怒到都快无法说话,“你……上我床干什么?”
苏星禹坐在一片狼藉当中,眼神更委屈,嗓门也更大地叫唤道,“这是我床啊!”
“我一进屋看床上有个大活人——”他连说带比划的,“占了好大地方,我都没地睡!我好不容易硬挤出点地儿,囫囵觉都没睡上,叫你给我一脚踹醒了!”
东北少年嗓门够亮,比划形容地也够贴切,举手投足还带有一股天生的、表演性质的喜感。
呼哧带喘的声音渐渐平息,宸昇的头脑也理智了,忽然在这时意识到了个更讽刺、更现实的真相——
他在这个剧组连屁都不是,那些人根本没给他准备房间。而这张床只不过是他暂居的场所,大概原计划今天下午就该决定他是否滚蛋。
但不知哪个尊贵人物,完全忘了这码事,连带着忘了他整个大活人。
被侵犯的怒火瞬间就偃旗息鼓,因为宸昇可怜地发现,自己才是那个鸠占鹊巢、却又贼喊捉贼的人。
而就在这时,苏星禹忽然凑上前来,一只膝盖压在了梆硬床板,两只手撑在身边,眼神透着股隐晦熠亮,“你,是不是——”
宸昇连呼吸都屏住,几近屈辱地闭上了双眼,牙关颤抖梆硬地紧紧咬住。
“哟。”苏星禹眨了眨眼,很有喜感地开口,“饿的都困了。”
他伸出手覆盖住宸昇的耳朵,悄么声儿、贼兮兮地说道,“我还留了饺、子——”
饺子,别名“角儿”“饺耳”,在唐朝就已经有了记载,经常被包成元宝形、角儿形、小船形——
也是每一个东北人从小吃到大,从年头吃到年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凡是节假日或各种生日、乔迁等庆贺中,必不可缺、堪比中流砥柱一般的压轴主食。
东北饺子馆,在江湖中的地位也可堪比“兰州拉面”“沙县小吃”的存在。
要是换做从前,宸昇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深更半夜,盘腿坐在屁大点地方的小床上,在这矜矜业业地包饺子……
苏星禹搞了张小折叠桌,往床上一支,左手是面剂子,右手是根擀面杖,伴随吱呀吱呀的声响,三两下一张圆滚滚的饺子皮就甩出来。
而宸昇面前没包完的饺子皮……都快堆成小山了。
“为什么要包饺子?”顿了顿后,宸昇忍不住发自内心地质问,“现在凌晨十一点,快到十二点了……”
“啊?”苏星禹都没看时间,屋内黑漆漆,转头啥也看不见。
他将所有面剂子都擀完,一条腿盘着,一条腿耷拉着,凑上前也开始用沾满面粉的手,握着筷子挑馅儿,往面皮中央一怼,两只手合拢起来,用劲儿一捏。
不到两秒钟的功夫,他手中就诞生了一个白胖圆滚的饺子。
苏星禹一边包,一边碎嘴子道,“你不是刚吃了一盘,那明天就没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