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下,抽出那只皱巴巴的手,才二十七岁,他的手却因为烧伤,像一个七八十岁老人的手一般,满是褶皱。
那只手没入雪堆里,舀起满满一捧,直接塞进嘴里。李威龙用力咀嚼着,腮帮子咕咕作响,刺骨寒凉的雪水从口腔蔓延到食道,他犹显不足,又挖起一捧,塞进嘴里,卖力狂吃。
枯萎的胃室像是迎来了生机,数月只能靠流食和米粥维持生命的自己,居然有了些难以捉摸的食欲。他像一只流浪狗般,跪趴在雪堆里,一捧一捧往嘴里胡乱塞着雪,一口接着一口,一口接着一口,直到口吐酸水,四肢抽搐,才躺回到地上。
任雪拂了一身满。
“你疯了吗?!”事后被紧急召回的曹建德见到高烧不退的李威龙,气得当即甩了他一耳光,却又在那一耳光重重落下后,一把将人抱住,“你傻啊,那么冷的天跑外面去,你是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李威龙闭上通红的双眼,嘤嘤作泣如小兽般,低声道:“师父.......我难受.......”
师徒二人泣不成声。
“我是不是很没用?”
李威龙看着床头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警服和警徽,那是用战友们的鲜血染就得,从此他却不敢抬头看它了。
“才不是,你一直都很厉害.......”曹建德将他拢入怀中,像自己的孩子般,柔声哄劝着,“你是个大英雄。”
窗外大雪静静飘落,李威龙披着大衣,坐在床上,神色虚弱。
“这是我们从案发地捡到的照片,”曹建德拿出那张合照,“可惜了,血渍难祛,我问了好多人,都说难以复原到原来的样子了。”
梁泽接过那张照片,照片上的自己和陈东实,并排而站,背靠在海角天涯。那是他们千禧年去海南游玩时拍摄的唯一一张合照,陈东实窘迫地窝在自己身边,面孔青涩,而自己,尚且风华正茂,如青苍古树般,用漫天绿荫为他生成一片阴影。他在阴影处笑,自己也笑。
那年自己二五六,陈东实二五七。
从前李威龙说,这两数听着,好像二百五啊。
陈东实说:虎逼。
李威龙问:啥叫虎逼?
陈东实说,虎逼在东北话里的意思,就是宝贝,宝贝就是虎逼。
后来梁泽才知道,虎逼不是宝贝,宝贝也不能叫虎逼。
就像他还骗过自己,哈尔滨的雪是甜的。不止哈尔滨,世界上所有的雪,都不会是甜的。
爱总在谎言间并行。
第61章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按照规定,因为他有作案前科,所以这次我们不得不加长监管的期限,并且也会配合警方,实施更为严密的监控手段,确保他们不会重蹈覆辙。”
少管所的负责人跟陈东实刚聊完,李倩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欸,叔——”李倩将人喊停,挥挥手,示意他有话要讲。
陈东实抬头望去,见李倩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质报告,说,“这边还有个事儿,得跟你再确认下.......”
“啥?”
“陈斌复吸的事,你知道吗?”
李倩看着陈东实满是无辜的双眼,顿时明白,“懂了,看来我猜得没错。”
“他又吸上了?”陈东实偶感诧异,“不可能啊,前两天我还问过他,他说没碰那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