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理对面脸色铁青的男人,云无言将在云府那一套照本宣科搬过来,末了照旧补充一句……“暂时就这么多了,等我想到的时候再告诉二殿下。”
“给我一个理由……”
皇甫肆死死捏着床沿,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在他眼中云无言和疯了无异,否则怎么敢理所当然地提出这种荒谬的要求?
“啊,我没告诉你么?云二,我真的没说么?”
云无言做出万分吃惊的样子,回首看向不远处静默不语的黑衣女子。
“是……”
云二回了一个字又很快低下头去,没想到总是不苟言笑的主人开起玩笑来会这么的“冷”,简直让她起鸡皮疙瘩。
“说……”
咔嚓,床沿坚实的红木应声而断,皇甫肆脸比锅底还黑,考虑着是不是要现在掐死她。比起木头,他更喜欢捏断云无言的脖子。
“我是绝谷的人,而且是谷主最信任的心腹,她让我来帮助二皇子。”
微皱着眉喝下一口茶,云无言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丢在桌上。这井水真难喝,白白糟蹋了上好的贡茶,以后还是她自己来泡好了。
“她竟然把玉牌交给你?”
那块玉牌,皇甫肆再熟悉不过,上面每一丝纹路他都了如指掌,这正是当初自己交给绝谷谷主的“定情信物”。这么重要的东西,她竟然交给一个手下?
他还以为,那人和自己一样,绝对不可能信任任何人。心腹?心中冷笑不已……再忠心的手下,也有背叛的一天。而云无言,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忠心听命于人的家伙!
“我从未听她提起过你……”
若是云无言真如她所说那般重要,自己在谷中近三个月,怎么从未“见”过她?虽然他看不到,但只要听过一个人说话,就绝对不会认错。
“你对谷主的事又了解多少?就算她站在你面前,恐怕你也认不出来吧?”
微眯着双眼,云无言不自觉动气,语带嘲讽地道。如今,自己就站在他面前,结果又如何呢?
“我当然……”了解她?这样的话,连皇甫肆也觉得可笑,他只知道她年纪尚轻,医术高明,为人却心狠手辣不择手段,除此之外他还知道些什么?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事实就摆在眼前,岂由得你怀疑?”
将玉牌从皇甫肆手中拿回,从新放回怀里,云无言不耐地反问道。看来皇甫肆还真了解她,自己断不可能把玉牌交给别人,她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只是他如何会想到,这个“别人”正是她自己?
“”
以怀疑的眼神再三打量着面前的家伙,虽不甘心,皇甫肆还是不得不暂时相信。
“三小姐,您要的东西已经全部送过来了,二殿下知道您喜欢喝茶,还特意选了这套紫砂壶……”
刘总管满脸笑容地道,一边吆喝着下人把小山高的东西全搬进来,这位云三小姐生的难看,面子却不小,能让主子如此费心的人可不多。
“把房间整理好就出去吧,我不喜欢有人打扰,以后你们不必到这院儿来。”
打眼扫过那些东西,果然都是上品,再看那套紫砂壶,壶盖上印着紫菱,紫菱道人亲手烧制的紫砂壶可是用银子买不到的,不知他从何得来?皇甫肆这家伙,若他想要讨好一个人,还真是令人难以拒绝啊!
久违的熟悉面容,冷冷的月光下,奶娘就站在床前,身上仍旧穿着死时的血衣,以爱怜地眼神看着她的小姐。
“奶娘,你回来看我么?”
云无言沉静地道,她没有忘记,奶娘已经死了许久。虽然面前站着的只是一缕幽魂,她却丝毫不惧。
奶娘只是笑看着她,就和从前一样,她总是这样笑着温柔地给自己梳头,洗脸,喂饭……这世上,待她全心全意的人,只有奶娘,可是她却被云家人害死了。
“奶娘,你知道么?我就快为你报仇了,云家的人,一个一个的,全都会受尽痛苦折磨而死!”
说这些话的时候,云无言笑的很开心,奶娘所说的幸福,她就要得到了。是不是因为如此,奶娘才回来看她?
那微笑着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那双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奶娘,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奶娘……”
云无言猛然坐起,屋里灭了灯火,外面风吹树枝摇动,映在白色窗纱上黑乎乎一片。一室凄清,哪里有奶娘的影子?原来是梦!奶娘死后,自己还是第一次梦到她,梦里的情形是如此的清晰,奶娘究竟想要和她说什么?
在床上翻来覆去竟是再也睡不着,她披衣下床,挑亮了灯,不由自主想到奶娘死时惨状,心绪一片混乱。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冷血的,奶娘死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目光触及桌上紫砂壶,轻轻摸索着粗糙的壶盖……想来今晚是没办法睡了,不如泡壶茶安神。
火炭在小巧的炉具中燃烧,壶里的水渐渐沸腾,盯着那一缕缕白烟,心渐渐地平静下来,这也是她喜欢喝茶的原因。
绝谷弟子喝了莲花茶,身上都有种特别的香味,清雅宜人,且久久不散。可是,她却嫌那味道太淡薄,不似茶叶可以安神。
“好香的茶,不过超过一刻钟茶味可就要淡了!”
欢快跳脱的语气打破了静寂的夜,一个青衫男子立在墙头笑道,清隽的脸上表情再自然不过,丝毫不会给人唐突的感觉。
“下来,我请你喝一杯茶。”
只是看了男子一眼,云无言仍专心致志地泡茶,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半夜有陌生男子立在墙头是件奇怪的事。
“好。”
男子耸耸肩笑道,如一只白鹤翩然落地。心中却暗自称奇,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大方的女子。月下烹茶?自己怎么不知道,这清苑何时住了这么一位雅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