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和尚听余辽语气中又是绝望,又是决绝,忍着心中酸楚笑道:“我是你师父,治不好你的伤势,如何有脸面回去见韩老货,就是连这老杂毛,只怕日后都不吃你师父的酒肉了,你怕寻不到那个人踪迹么,别人难寻他,那人却给老杂毛留了一线之明,我说的可是么?”老道见癞和尚看着他,嘿嘿一笑道:“不错,他知我心中不服气他,因此每到一处,都有信传给我,任凭我随时随地找他比较高下,只是每次送来的,要么一句诗,要么一句话,五年前送来的,便是什么什么凌绝顶,众山小。”
思玉在一旁急忙接口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如此说来,那人却在泰山。”老道连忙道:“对对,正是这句,当时我这虚空引还差些火候,因此耐下性子,也未去寻他,这几年只怕不在哪里了。”癞和尚在一旁笑道:“老杂毛,你知道他用这一句的意思么?”老道愕然道:“这一句里有甚么意思?”癞和尚道:“就算你五年前那虚空引剑法大成,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了,他这话中说的明白,若论剑法,只怕他已是那凌云之巅,觑你如同众山了”
老道听了这句话,慨然一声长叹道:“他这话说的不错,我原以为我创出这路虚空引,多少能与他相抗,谁知他却弃剑不用,我这有形之剑,如何破他无形之意呢?”
癞和尚在一旁道:“老杂毛,且休在哪里琢磨你的剑法,你且告诉我,他现今在何处?待我见了他,治好了我这徒弟的伤势再说。”
老道见癞和尚问他那人所在,脸上顿时有些尴尬道:“那人向来讯息,都送在我徒弟哪里,只是我五年前便不让我那徒弟上山来了,今日也不知他到了何处,老道陪你去我那徒弟府上走一遭便知,如何?”
思玉在一旁奇道:“道长为何却不让你那徒弟上山来了?难道是你徒儿做错了什么事情么?”
癞和尚在一旁冷笑道:“只怕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是做错了什么酒饭罢?别人不知,我却知道,你那徒儿从来烧的一手好菜,你吃了人家多少?如今却五年不让上山,看来你徒儿是剑法有进境,那做菜的手艺一落千丈了罢!”
老道见被癞和尚点破玄机,尴尬一笑,搔了搔头道:“反正他也做不出什么好菜来了,我还让他上山作甚,不如在家中好好练剑,省的剑也练不好,菜也烧不好…….”
第三旻在一旁听了半晌,脸上神秘一笑道:“若说这做菜,我第三家倒是有不少好厨子,不敢说天下绝味,也是世间不多见的庖中高手……。”谁知他话还没说完,老道一摆手道:“免谈,老道我虽然贪嘴好吃,但有一样,绝不肯为人奴仆,老道第一便是要自在,口腹之欲倒在其次!,再次,老道从不吃不知根底之人的饭食,你若想跟老道交个朋友,且相处个十年再来说话罢”第三旻见老道说的果决,脸上不免微微露出一丝憾意,癞和尚抬头看看天道:“天色不早,此时下山还来得及,等知道那人所在何处,秃驴倒有一道菜让你尝尝!”
老道见癞和尚说“一道菜”,顿时眼放亮光道:“走走走,赶紧走,幸好我那徒弟所居不远,就在处州城中。”说着捡起自己那把剑来,过去一臂搀起余辽,连自己竹屋看都不看一眼,脚下如风便往山下去了,却是余辽猛然被这老道搀着,只觉身轻如燕,脚不点地,不知为何,赶紧喊了两声师父,那老道已经出了竹林。
众人见癞和尚一句话,这老道竟然如此性急,瞬息之间,就已不见踪影,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哭笑不得,只癞和尚见老道带余辽去的急,赶紧喊了两声道:“你跟老杂毛先行,师父随后就来”也不知道余辽是否听见。第三旻见老道拒绝自己之时,异常坚决,这癞和尚只是说做“一道菜”,这老道就如风而去,看来老道对癞和尚必然知之甚深,癞和尚今日有几句话又说的颇为不寻常,不由的深深看了癞和尚一眼,这才对麹管家一挥手道:“那就下山去罢。”
待到几人赶到山下,天色已然蒙蒙擦黑,“有古怪”麹管家忽然低喝一声,众人不由都止住脚步,远远就见留守的四个家仆姿势颇为怪异,都是一愣,麹管家身形一动,双掌微提,赶到马车前,忽然身形一顿,又恭恭敬敬的退了回来,第三旻看了一眼脸色怪异的麹管家,这才走向前去,还未走近,先闻到一股醇香的酒气,癞和尚抽了两下鼻子,忽然哈哈大笑,这才见那老道从车中钻了出来,左右手各提了一瓶酒道:“秃驴,难怪你要和这第三家走一路,这车中竟然藏了这么些好东西!”第三旻这才看了看那四个留守的家仆,原来都是被人点了穴道,全身上下,只剩眼珠还在转动,只有那乱赶车,依旧坐在车辕上一副刚睡醒模样,这才用手指了指那四个家仆道:“道长,这又是为何?”,哪知老道正喝得爽快,倒似没听见一般,还是余辽从车中钻了出来,一脸歉意道:“贵府四个家仆不认识道长,见道长拿酒就喝,见肉就吃,想要拦阻,因此被道长点了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