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一看戏,自然是坐的包厢。两人落座不久,就有小厮来捧上毛巾茶水,又问唐十一要不要什么点心零嘴,唐十一让白文韬点,白文韬说要两包橄榄就好,惹得小厮一阵诧异,唐十一便塞了十块钱小费,打发了那小厮走。
“那小厮肯定是新来的,一点规矩也没有。”唐十一给白文韬斟上茶。
“我没事,你不用安慰我。”白文韬倒是豁达,“换了我,我也喜欢出手阔绰的客人。他只是看我衣着光鲜,所以误会了我是什么大爷,才会那么失礼吧。
“你怎么不是大爷了,你白文韬在我心里,比全广州的大爷都大爷!”
白文韬差点就呛着了,“这恭维过火了吧?”
“你可是第一个骂我是狗的人,你说你大爷不?”唐十一笑着说。
“我发现你还挺记仇的啊十一爷!”
说笑间,锣鼓已经奏响了,两人便不再笑闹,专心看起戏来。演的还是《楼台会》,白文韬初时还克制着,看着看着就入迷了,摇头晃脑地跟着小声唱了起来,指头在椅子的把手上一点一拍,都是踩着工尺的。唐十一看他如此入神,也没着意提醒他,他靠在椅背上,捧着一杯茶,眯着眼睛往前看,一半看戏,一半看白文韬。
不过白文韬也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夸张,不过是神情跟戏台上的角色相应和了而已。看完了戏,唐十一跟他在街边的冰室坐,“你也没多夸张啊,还是说你今天故意克制着,没入戏?”
白文韬从戏院出来以后就一直皱着眉头,他自己也奇怪,但又不像是为梁祝的故事而伤心,反倒是有些不畅快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听这戏,突然觉得心里郁闷。”
“怎么,这戏班唱得不好?”
“也不是,唱得比那些唱神功戏的草台班子好多了,但是,我就是感觉郁闷。”伙计端上来两盆刨冰,他就低下头去挖了一大勺子,刺刺的冰冷直贯心胸,他才长长地“唉”了一声,好像在抒发什么愁怨一样。
“哎,白先生,我今天请你看戏是答谢你的,可你看戏之前生龙活虎的,看完戏反而唉声叹气,这叫我如何是好?”唐十一胃不好,拿着调羹一小口一小口地把冰都含化了才吞下去。
“没有,我只是今天突然开窍了。”白文韬放下调羹,眉头舒展开来了,但神情还是非常认真的,“《楼台会》我听了不下三十次,可是这次我终于开窍了,我刚才叹气,是在为祝英台不值!”
“嗯,这话怎么说?”
“你看这梁山伯,三年同窗没发现人家是小姐的是他,约好了定亲日子却迟到的还是他,他还好意思责问祝英台为什么不拼死反抗婚约,祝英台赠他玉佩纪念,他负气不要,祝英台想多看他一会,他又不肯,只叫人家陪他去死。他又为祝英台做过些什么呢?他敢不敢带着祝英台私奔,一起对抗马家的强豪?十一爷,你说,祝英台是不是很不值得?”
白文韬一口气把胸中的郁闷都说了出来,语气认真得唐十一都不由得思考了起来,他咬着调羹想了一会,“你要这么分析起来,真的是挺不值得的,但对于祝英台来说,我想她根本连值得与否都没有去想。”
“没有去想?”
“当你开始去想一件事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