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见她举着筷子的手时不时犹豫一下,立马喊了一个丫鬟过来:“麻烦你给我娘布菜。”
丫鬟一脸乖巧地动了起来。
楚玉又故意指着那几份吃法复杂的菜肴,出声询问婢女,全程姿态坦荡,没有半点因为无知而产生的窘迫感。
沈姨娘看着女儿的样子,也跟着变得坦荡起来。
婢女也丝毫不敢心生轻视,而是态度谦卑地伺候完这桌席面。
沈姨娘吃的倒不多,倒是楚玉,一个人几乎剥圆了整桌十人份额的席面。
屋子里其他下人此时哪怕满心惊异,也没有人敢表露分毫。
奶娘返回院子,也代表沈姨娘住的地方已经收拾好了,她身份特殊,也不好安置在内院,只能让人住在客院。
奶娘在得知沈姨娘要住的客院是显国公府最宽敞最舒适的那一座时,对着沈姨娘的姿态又谦卑了三分。
楚玉在显国公府的内宅几乎畅通无阻,她此时也在对着系统感慨:“你看看,人只要凶起来,周围全是好人。”
小系统不停点头,默默将这条经验记录在自己的小本子上。
眼见着到点了,奶娘凑上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每日我们都要为国公爷擦拭身体,您看……”
剩下的话奶娘没有说得太明白。
楚玉知道这是在暗示什么,她一向心善,因而懒得卖关子,当场绝了奶娘的念头。
“你怎么现在才提这事?夜都深了,再晚一点若是沾染了寒气怎么办?现在就去备水,我既嫁进来了,就不会让你们有半点偷奸耍滑的机会,我会死死地盯着你们!”楚玉理直气壮地说道。
奶娘:……
奶娘以为嫁进来的会是一个好帮手,却没想到她迎来了一个活祖宗,人家给自己的定位是监工。
奶娘很想拿“妻子理当侍奉丈夫”的那一套来闺训楚玉,只是看了她两眼,又想起沈姨娘拜堂坐主位的事,到底将满肚子的话咽了下去。
奶娘让人准备了水,又另外喊了几个小厮进来。
显国公郑子安从前洗澡的时候就不喜欢婢女伺候,如今昏迷了,众人依旧尊重他的习惯。
楚玉说到做到,这群人给郑子安擦拭身体的时候,她果然眼睛灼灼地盯着这群人,恨不得要将他们的手盯出一个洞来。
轻了重了,楚玉全都能挑出刺来。
她这副挑剔至极的模样,让下人们在伺候郑子安的时候不敢有任何怠慢。
楚玉也不仅仅是在挑刺,她还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可怜的夫君,你怎么就不睁开眼看看!这一群人怎么能下手这么重!简直是要人命!”楚玉一边念叨,一边还拿帕子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完全不存在的眼泪。
刚刚动手擦拭身体的小厮听到这话,拿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他仅仅是个负责洗刷的人,怎么听着这话,搞得好像国公爷是被他打成这样的?
小厮不敢继续细想,只能动作更加仔细,明明是一个擦拭身体的轻松活,却让他干出了拆炸弹的紧张感。
好不容易将今日的清洁工作完成,小厮额头上已经冒起细密的冷汗。
楚玉也不知道郑子安现在有没有意识,反正戏先唱起来呗。
郑子安现在脸上没肉,实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等人醒过来之后,若是合得来,大家可以共谋大事,若是合不来,也可以挟恩求报让他为自己办事。
郑子安也被换上一套亵衣,安然地躺在床铺里侧,空出来的地方,是给楚玉留的。
楚玉只是看了一眼,就朝着奶娘吩咐道:“把软榻收拾出来,我今晚先将就一下,明天将我陪嫁里那张床搬进来。”
奶娘小声说道:“夫人,既是夫妻,哪有不同床共枕的道理?”
她心里还盼着郑子安能在某个深夜醒来,第一时间被枕边人发现他的异样。
楚玉说道:“我梦游的时候喜欢掐身边人,你确定要我们同床共枕?”
奶娘顿时哑口无言。
次日,在搬床之前,奶娘先去找了太夫人,将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她。
太夫人听完也没生气,只是问道:“她当真要钻研医术?”
奶娘用力点头,说道:“夫人还让我为她搜集各类医学典籍。”
奶娘又忍不住泼冷水,说道:“夫人年纪小,做事未免也太天真了些,普通大夫都要苦学十年,她一个年轻小姑娘,现在开始学,能学出什么来?”
太夫人却想到了大师说的话,心道也许楚玉运气好,就能误打误撞在医学典籍中找到对症的药方呢?
太夫人不爱听奶娘的话,便说道:“这事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只要她没有做出任何对子安不利的事,都听她的。”
奶娘听了这话,心下一沉,但也知道太夫人作出的决定不是她能左右的。
今日本该新人给诸位亲戚敬茶,但楚玉直接说这事要等丈夫醒来再做,不仅敬茶的事被楚玉省略了,就连回门她都懒得回了。
楚玉得了太夫人这一句话之后,在国公府越发如鱼得水,她甚至还让人请了人伢子进府,给沈姨娘挑了好几个乖顺的婢女。
她没给自己挑人,因为觉得显国公府的婢女在她手里翻不出花样来,所以不用多此一举。
楚玉不回门,也没派人和楚家说一声,倒是苦了楚家人,从天亮等到天黑,楚修卓还白白请了假,压根就没等到人。
“她怎么连回门都不办了?这是不打算要娘家人给她撑腰?”楚修卓阴沉着一张脸说道。
“她现在这样子,哪里需要人给她撑腰?”王氏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