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美人香(4)
大龙敏锐地发现,顾云眠从周娘子家出来后,情绪就有些低落。
犹豫没多久,还是看不惯小猫耷拉着耳朵的模样,他开口问:「怎么不高兴?妳和周姨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顾云眠强笑了下,顿了顿,低声道:「我就是,想我娘了。」
大龙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拍了拍她的肩,权作安慰。
顾云眠摇摇脑袋,甩开任务以外的愁绪,笑骂道:「少假好心地安慰我了,我还没怪你没告诉我你妹子的事儿呢!我们去敲门那会儿,周娘子那眼神怪的,我还以为她误会了我们的关係呢,可把我吓的。」
大龙懵了下,脱口而出:「误会什么?」
顾云眠只是害羞的瞥了他一眼,又快速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大龙话音方落就反应了过来,涨红着脸,支支吾吾道:「白、白姑娘,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顾云眠踢着地上的石子,「周娘子说你还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妹妹?」
大龙愣了愣,才意识到这是她给的台阶。他也说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鬆了口气,还是顺着她的话道:「哦,是,她叫伍琉璃……」
「那你就叫伍大龙啰?你哥哥不会叫伍大狮吧?」少女笑嘻嘻的,眉眼弯弯,即使穿着男装,还是那样甜美可爱,让人也忍不住笑意。
大龙怔怔的看了几秒,才猛地回过神来,面红耳赤的移开视线,「不、不是……我本名叫李龙,我哥哥叫李虎。」
「你姓李?」这下换顾云眠懵了。
大龙点头,「我们哥俩随爹姓。娘稀罕姑娘,就让妹子随她姓。」
「哦……这……真是特别哈……」顾云眠更懵了。
这年代居然还有随娘姓的?还不是因为入赘?不,入赘也该是仨孩子都随娘家姓才是,这怎么还有一家孩子不同姓氏的?
大龙笑了笑,把她帽沿拉低了些,遮住她白皙的小脸蛋,「妳待会儿就跟着我,别说话,别瞎跑。女孩子家家的也别太晚归家,等会儿看完表演就走。」
这细皮嫩肉的娇模样,就是换了男子打扮也不像个男人啊。
「好……」个屁,这样我任务怎么完成?
两人刚走到门口,那老鸨便扭着小腰迎了上来,「咦,李小哥,你来了?怎么比平时还晚些呢?」
面对妖娆的女人,大龙还比面对小姑娘冷静,脸不红心不跳的,声音平稳无波,甚至称得上冷淡,「苏娘,晚上好。我家少爷託我来送东西。」
苏娘用手帕掩着嘴笑,「又是给我家玫瑰的吧?林少爷真是多情人啊!」她的目光落在大龙身后矮小的身影,「这位是……」
大龙道:「我堂弟,带来见见世面。他生性害羞,就不用安排姑娘了,让茉莉来唱个曲儿便好。」
顾云眠微垂着头,一语不发,手指却不安分的伸到他后腰,写下一个「一」。想了想,她又对他们初识的默契没自信,又写了「牡丹」和「好奇」。
少女留了点儿指甲,怕衣服宽鬆他感受不到,又用了点力道,彷佛调皮的小奶猫用爪子挠着人撒娇,微刺的刮痕直通心口,大龙几乎被她挠酥了腰,急忙阻止她作乱的小手。
猛地被男人抓住,顾云眠也懵了。
她生前最亲近的异性,除了父兄就是唐卓,但最多也就是摸头之类的举动,虽然偶尔她在药效下睡去,唐卓会把她抱到床上,或有时她病发时,唐卓会轻轻拥着她、轻抚她的脑袋安慰,但那都是在她没有意识或特殊的情况下。此时倏然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一个货真价实的、男性贺尔蒙旺盛的男人握住手,炙热粗糙的触感如此陌生,让她不自觉浑身紧绷,脑子空白,连抽出手都忘了。
大龙咳了一声,压下躁动的心跳,沉声道:「让牡丹也来吧。听我们少爷说,她们二人合奏如人间天籁,人生在世,难得一闻。」
苏娘对于男人的反应最是敏感,瞟了一眼被高壮的大龙护在身后的「小堂弟」,露出了然的眼神。
但是,作为一个生意人,谁的钱不是赚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装瞎了。
苏娘自然的将视线挪回大龙清俊的脸上,「哎呀,真是不巧,今晚牡丹被一位首都来的公子给包了呢。不如我让玫瑰去给二位跳一曲?」
大龙苦笑,「苏娘莫开玩笑了,要是让我家少爷知道,怕是得扒了我的皮。罢了,让茉莉唱几首便成。」
「那行,回头我让人送上好的酒水,就算是我请的了。」苏娘探头望向顾云眠,笑咪咪地道:「小公子远道而来,得好好享受才是,咱们茉莉的筝曲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哩。」
顾云眠抽回自己的手,抱拳点头,权作感谢。
大龙的手落回身侧,忍不住捏了捏拳头,那绵软细腻的触感早已印入脑中,成为今晚最鲜明的记忆。
一名样貌清秀的女孩带着他们进了二楼的其中一间包厢。包厢不大,一张双人沙发和两张单人沙发围着茶几,茶几上的鲜花散发出阵阵清甜的香气,鹅黄的灯光透着几分暧昧。
女孩离开时贴心的带上了门,此刻房间里就只有顾云眠和大龙。
看着轻轻坐到沙发上,依然垂首沉默的顾云眠,热度后知后觉的爬上大龙的脸颊。他像个毛头小子,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白姑娘,方才是我唐突了,我……抱歉。」
顾云眠并没有在生气——实际上,她已经将那件小插曲抛到脑后了。
她在思考一件更严重的事情:是谁先一步找上了牡丹?
首都来的公子,还能包下当红头牌一整晚,小队里所有男性都有这资本,毕竟调香师非常赚钱,协会派出的小队成员又都是人中龙凤,再包个五六七八晚都不成问题。
但是,会有狼这么笨?她一个菜鸡都知道不能暴露自己,这位公子不知道低调行事?
还是民或神?但今天开会,没有人提过百花坊啊?或是有人6到随便就能推敲出牡丹对应头牌,还早早卡位?
说起来,牡丹只有一个人,狼有五匹,怎么分?一人一口瓜分?难道这是逼狼队互认的环节?可如果有民或神提早推出谜底混在里面,他们不死定了?而且照前几个原料来看,应该是一个人吸干一个目标原料才对啊……
牡丹是现在唯一清楚的答案,她只能将目标瞄准这位头牌,可面对抢食场面,她也只能干着急,连出面都不行,更何况上去抢人?
直到大龙出声,顾云眠才从思绪中回神,整理了下表情,方抬起头,浅浅一笑,几分羞涩、几分歉然,「无事,我知道你没有其他意思。倒是我才该道歉,是不是划疼你了?我有点心急,手下用了点力……没事吧?」
对上那双澄澈的杏眸,大龙明知是自己心思不正,解释的话却说不出口,只结结巴巴的道:「没、没事……」
「那就好。」顾云眠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过来坐呀,站那儿干什么?」
大龙怕自己那猥琐的心思又冒出头,不敢坐她旁边,挑了个离她较远的单人沙发坐了。
顾云眠心里那个急啊,面上偏生不能露出分毫,装出言笑晏晏的模样问:「大龙哥哥,你时常来吗?好像和门口的姐姐很熟的样子。」
「不熟!」话出口,大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太心虚了,咳了一声,才恢復原本的语调,「也不是那么熟,就是隔三差五代我家少爷来送东西,一来二去的就混了个脸熟。」
顾云眠打趣他:「真的吗?这么多漂亮姑娘,你就不心动?」
大龙摇头,认真道:「我不喜欢她们。」
顾云眠撑着下颚,眨巴眨巴眼,「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大龙愣了愣,红晕渐渐爬上耳朵,「这……我……」
「叩叩」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门口。
「李小哥在么?」
顾云眠直起身,压低帽沿;大龙见她收拾好,才起身开门,「素儿姑娘?」
帽沿遮住脸的同时也挡住了视线,顾云眠只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意外的干净空灵,听着年纪不大,「听妈妈说你有信物要交给玫瑰姑娘,不过招待着人,就让我来寻你。」
「我家少爷确实有信物要给玫瑰姑娘,可否请她来取?」
素儿有些为难,「这……姑娘近日身子不适,不宜出面,还请李小哥将信物交与我,我定妥善转交玫瑰姑娘。」
大龙「嗯」了声,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声响,「那好罢,劳烦素儿姑娘了。望姑娘确实将信物交与玫瑰姑娘,我好回去向少爷交差。」
「当然,定不会让李小哥难做。」
「多谢。」
「那我便先走了。」
「姑娘慢走。……这给我吧,我拿进去便好。」
顾云眠听着关门声抬头,便见大龙端着一个托盘,上头放着一个精緻的瓷器酒瓶和两个酒盏,「这儿别的不说,酒水还是很不错的,妳要嚐嚐吗?」
顾云眠摇摇头,笑道:「不了吧。要是喝得一身酒味儿回去,要被同僚笑话的。」
「那我再去要点儿茶水。」说着,男人起身就要出去。
顾云眠忙拉住他衣角,「不用啦大龙哥哥,就几首歌的时间,不用麻烦了。我也不能太晚回,也别太高调,一切从简即可。」
大龙只好道:「那行吧。妳要是嘴馋,喝个几口也行,不多喝应当不碍事。」
顾云眠笑笑应下。
「叩叩」
「客人,茉莉姑娘来了。」
「请进。」
门开,茉莉抱着筝走了进来。侍候的人帮忙架好筝,便被大龙赶了出去,说是想安静欣赏。
直到閒杂人等都走了,顾云眠才抬起头,打量着垂眼试音的茉莉。
茉莉的长相完全踩在顾云眠的点上。艳而不俗,高冷又妩媚,完全的御姐类型。
茉莉微微鞠了躬,便拨弄起琴弦来。
苏娘确实不唬人,茉莉的琴技极好。顾云眠微闭上眼,似乎看到了白雪皑皑的山颠,宛如披着白盖头的娇美新娘,晶莹雪花片片洒落,一阵寒风吹过,红梅花瓣片片洒落,彷若天下红雨,清香四溢,美不胜收。
一天下来,被系统任务追着跑,还得演技在线,时刻担心自己穿帮、失败甚至死亡,顾云眠神经时刻紧绷,此刻却在铮铮琴音中一点一点放鬆下来。
大龙看着唇角微扬的她,眼神很专注,似乎比起抚琴美人,眼前这假小子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一曲毕,顾云眠忍不住鼓起掌来,「茉莉姑娘的琴艺果真名不虚传!」
她的声音即使压低也是妥妥的女音,她便没有刻意改变。一听是个女声,一直低垂眉眼的茉莉愕然抬头,撞入那双彷佛万千星芒闪烁的眼睛里。
少女的瞳仁黑得纯粹,黑白分明,会说话一般,灵气十足。
茉莉看过太多眼睛,却很少见这样澄澈明亮的,一时也有些恍惚。
她打量了顾云眠几眼,想了起来:「是妳。」
顾云眠笑了笑,「茉莉姑娘好眼力,如此打扮了还认得我。」
茉莉眉头微蹙,「妳怎么来了这儿?」
「我来给妳送药的和道歉的。」顾云眠递上握了许久的金创药——唉,没有口袋真的很不方便啊——上前递给她,「我白天好像瞧见妳手受伤了,是不是手撑地上的时候擦着了?我回去后,怎么想都觉得愧疚,大龙哥哥告诉我妳在这儿,我就来找妳了。」
茉莉看了大龙一眼,又转向她,冷淡道:「不必。一点皮肉伤,很快就好。」
「可是——」
「我没事,也不需要药。这里非久留之地,姑娘还是尽早离开吧。」茉莉站起身,连琴都没拿,直接离开了。
这大妹子真暴躁……还是冷暴躁……
大龙拍了拍顾云眠的肩,「算了,茉莉就是这样,我就没见过她对谁有冷淡以外的态度,但她心肠并不坏。她说不要,妳就收着吧。」
少女失落的将药收了回来。
「既然见过茉莉了,要不我们就回去吧?茉莉说得没错,这儿鱼龙混杂,也不是什么适合久留的地方。」大龙哄小孩似的温声道。
顾云眠还心繫任务,「可是……我还没见到牡丹……能做百花坊的头牌,她肯定有什么厉害之处吧?我就想看一眼……」
大龙无奈道:「今晚是真没办法了……明天,明天我再带妳来可好?我先和苏娘说一声,让牡丹明儿个空着,好不好?」
明天哪还来得及!
碍于人设,顾云眠只得暂时按捺下心急。虽然没有地图确实很危险,但无限流游戏向来不是白给,要收穫得先付出,承担风险是必须的,尤其她还是匹狼,不在刀尖走怎么对得起游戏的恶趣味。
两人出了包厢,大龙走在前头,顾云眠心不在焉的跟在后头。
那么她又该怎么回来呢?隐形斗篷吗?可她又该怎么在大庭广众下取走牡丹的体香?
妈的,这次副本对她这小菜鸡也太不友好——
【系统通知:注意,发现目标原料】
突如其来响在脑海的声音让顾云眠浑身一震。她猛地转头望向方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
女人一步一步上楼。儘管有些年纪,她的身材依旧扛打,纤腰翘臀被紧紧包裹在红色修身旗袍内,随着双腿摆动而扭动,来往嫖客都忍不住盯着看。
大龙走下楼梯,回头才发现少女愣愣地站在台阶上,回头看着什么,帽子也没压好,露出下半张莹白的小脸,皱了皱眉,上前拽了她一把,「看什么呢?」
顾云眠回过神,摇摇头,压低帽沿,下了楼梯。
她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苏娘会是原料?
可比起灵嗅巫女的能力出错,她更愿意相信苏娘是原料。
但是,为什么?
茉莉不是原料,苏娘却是原料?
「白棠姑娘,妳方才怎么了?」大龙快走几步就追了上来。
此刻两人已经出了百花坊,顾云眠便也不再顾忌,解释道:「没什么,就是有点儿不甘心……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呢。要是下回让苏娘或其他人发现怎么办?」
大龙笑了出来,「妳放心,我已经让苏娘帮我们保留明晚牡丹的时间了,她方才上去就是去纪录的。不过,我想,苏娘一开始就知道妳的身分了。」
少女瞪大双眼,娇憨可爱,「你说什么?她一开始就知道了?那她还……」
大龙摇头,「这便是苏娘的精明之处了。」
顾云眠低下头思忖片刻才明白过来,喃喃自语道:「这苏娘好生厉害……她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耸耸肩,「我曾听认识的人说,苏娘是百花坊最久的牡丹。百花坊每年会重新进行排名,这是自建立以来的规矩,但据说直到八年前上一个妈妈病逝、苏娘接下百花坊之前,她已经做了二十年的牡丹,至今仍有不少她的追捧者并不是因为爱慕哪个姑娘,仅仅是为了光顾她的生意而上门,哪怕无法与她接触,多看几眼也是值的。」
顿了顿,他提醒道:「苏娘这人不简单,少与她接触比较好。」
顾云眠表面上点头应允,实际心里因为发现了另一条路而兴奋不已。
原来如此。苏娘曾是头牌,虽然如今成为老鸨,但还是有人知道她过去头牌的身分,也就是说,她还拥有「前牡丹」的身分!配方没有说牡丹一定要是现任,前任牡丹也可以!
靠,也太鸡巴贼了!还能这么搞!
现牡丹已经被盯上了,不如……她把目标放到前牡丹身上?
可她又该怎么悄咪咪钓出苏娘,取走她的体香?
顾云眠以「背着同僚偷溜出来,不能被发现,尤其是首席,定会责罚于她」的理由,享受了把躺平的幸福。大龙简直自带反侦查系统,非常顺利的带着顾云眠避开所有耳目回到了驿站。
顾云眠挥别大龙,从窗户翻进了房间。
她夹的纸条都还在,代表首席还没回来,也没有人进过他们的房间。
她又掀开被子,确认自己做的枕头假人也没有被动过后,才鬆了口气,坐在木质地面上。
这种木质地有个好处,就是走动的动静非常明显,凡走过必留下吱嘎噪音,即使轻手轻脚,她敏锐的感官也能捕捉到细微的震动。
她开始思索约出苏娘的可能性。
她不能以自己做诱饵,要是留下个蛛丝马迹,她就完了。
可惜她不知道她过去的老相好,否则还能用那个作点儿文章。
她现下最熟悉的人就是大龙,可大龙不可能答应,以苏娘和大龙的熟悉度,以他的名义似乎也不好。
如果用哪个姑娘做藉口呢?
她唯一可以勉强算认识的只有茉莉,可那女子性子清冷,应该也挺安分的,不然苏娘不会放心让她自己去图书馆,要是换个有点异心的,约个老相好私奔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所以用她作藉口让苏娘离开岗位,可能性不高;至于玫瑰,那更是只闻其名不闻其——
顾云眠一顿。
玫瑰……
但是,她还得把自己完全摘出来,不能有任何嫌疑,否则小白花菜鸟形象不保。
来回验证露出马脚的机率,制定了好几个应对可能的意外的策略后,顾云眠深吸口气,站了起来。
如果止步不前的结局是被洪水淹没,何不放手一搏?
兔子虽胆小,却也有咬人的时候。
听到脚步声,守在柜檯的女人抬起头,愣了下。
顾云眠只有一五八,不只玩家,调香师团队里,甚至今日出门遇上的大部分镇民都比她高,加上女孩身材瘦小,更显得整个人纤细脆弱得不可思议。只见她面色不佳,微垂着眼,秀眉轻蹙,樱唇紧抿,髮丝凌乱的披散身后,带着几分惹人爱怜的无助,一手撑着墙,一手摁着胃,走路都有些发飘。
女人急忙绕出柜台,「您怎么了?」
少女虚弱地吐出几句话。女人没听清,「啊?」了一声,凑近了听才听明白。
「我老毛病犯了,有些胃疼……不巧忘了带胃药。可有现成的药品?温水也成,让我能好好睡个觉就行。」
女人搀着她到一张椅子上坐了,「有的有的,咱们都备有药品,虽不能让您立刻好起来,也能好受些。您坐一会儿,我去给您拿!」
话毕,女人急匆匆进了柜檯后的内室。
一会儿后,女人找着药出来,倒了杯温热的水,递给几乎要整个人趴在小桌上的病美人,见她嚥下去了,才又搀着她回房间。
顾云眠等了一会儿,确认女人不会杀个回马枪,才下床走到桌边。她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偷窥,看清了那小小一点——一颗湿漉漉的药丸。
顾云眠不敢真吞,也怕药丸真化了,把水嚥下去后,就趁女人不注意赶紧吐在手里。
她将手伸进旗袍下摆,抽出一张纸,嫩嫩的屁股擦过略显粗糙的纸张,顾云眠手臂上炸起一点儿鸡皮疙瘩。
唉,穿没口袋的衣服就是有这缺点,藏东西要么胸部要么内裤。旗袍有点儿领子,且臀部以上脖子以下几乎完全贴身,很难干净快速的藏东西,只能从下头来。
她又从虚空中摸出一本字帖。她早已构思好内容,不到几分钟就做好了此行所需的道具,这次不塞内裤了,就抓在手里。
她再次将小纸条塞进门缝和窗户缝,翻窗而出,藉着方才观察大龙的作法,躲着月光,隐入晶镇的小巷弄里。
「啪哒」
仿若织布般的虫鸣声在夜深人静之时格外响亮,也掩护了这声不大的异响。
一颗与少女脸色差不多苍白的小丸被遗弃在路边的小树丛中。它仰望着明月,等待一阵风吹来,将周遭的沙土慢慢盖在它身上,直至将骯脏的开端彻底掩藏在晦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