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定会活。一定要活。活着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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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猴子明显话变的少了许多,聒噪如他,居然在我养伤期间,不再于我斗嘴,多的是一言不发,盯着我看。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问他要做什么,他也只是笑笑,摇摇头,说,没什么。
我也是闷闷不乐,恼自己把实话告诉了他,这下可好,果然是惹的他更不开心。
更是恼自己冲他发脾气,齐天大圣这昔日的荣光,我又是拿出来刺激他做什么.......本来就是如此不堪了,往日种种,只怕是让他更加难受了。
此番待我养好伤又能飞身之后,他又让我把那个小小的香炉拿给他看。
诛杀天一之前,我曾窥视了他的脑子,知这法宝的控制之术,这火被控制在这咒符封住的小香炉里面,咒语得当,火焰便可大可小。知三昧真火,本能烧毁世上一切,也能炼化世上一切的。
当时还倒是以为寻了多大的宝贝,喜上眉梢,打开盖子,拿着就去烧那门口封妖术的屏障。若是能毁了这倒霉的法术,我和猴子不就能出去了?
那火焰穿过屏障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宛若无物,直直的就冲进了隧道之中,一点不受阻拦。我心下纳闷,伸手去探,却又手上剧痛,宛若雷击,被那霸道法术打的飞了出去,震的七晕八素。方才反应过来,这三昧真火原本是天上来,与这同是天上来的封妖术并不违背,而我是妖,依然受限。气的我把拿小炉子丢在一旁,许久不去理它。这倒是让猴子取笑了好久。
此时,却不知猴子又要看那小香炉作甚,不敢多问,依言取了过来,把那香炉打开来,捧在手里让他细看。小小的火苗在小小的香炉里面跳动,看似竟有些可爱。却哪里会象那毁天灭地的三昧真火了。
沉默良久,猴子才开口说:
“这三昧真火,能炼化世上一切……用着此物,便能锻出神兵。助你度劫。只是,这铸练的法子……”
他蹙着眉毛,尖牙磕着下唇,仿佛是在阻止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胸口痛了一下。
当年我问及快速精进修为的法子,猴子也是这般犹豫样子。那耻辱的法子,终究不是猴子告诉我的,而是青楼被囚之时,夭夭教我。这会子他这般为难,却又不知是什么铸炼之术,让猴子如此吞吞吐吐。心里凄苦,却只能自嘲,还有比那采补之术更难堪的法术么?
面上却不露,只是贴近猴子,搂住他的脖子,甜甜一笑,柔声说道:“猴子,你且告诉我,看桃子能不能学会,免得你啊,总也说我愚笨。”心里却是知道,无论他说的是什么法子,我也是会照做的。
猴子眼皮颤了几颤。嘴唇张合几下,仿佛下了大大的决心,终于开口:“那三昧真火炼铸神兵,你倒是不缺原料,”他向地上一堆先前各类人等留下的东西一努嘴,“这些个兵器法器,倒都不是凡品,多少带着些法力,做了原料甚好。只是,这三昧真火极难控制,当年我被天庭,关在炼丹炉中,烧了七七四十九日,一旁,必有小童监察火势,时刻不能离开的。二人手上旺火的扇子,自是在源源不断添着法力。你…….若想如此保持炉火……”
他又停了下来,眼睛看着我,尽是不忍。
我却只是笑笑,摸摸他的脑袋:“快说快说,你倒是卖什么关子,真是淘气。”
“你若是想保持这三昧真火不绝,火力均衡,就只能,以自己的身子为熔炉,让它以你的法力为源,才能……..可是这样,你会很痛…….很痛…….”
听到此话,我却笑了,真的笑了。
悬着一颗心,居然放了下来。
“傻子,我还道是什么法子,原来是这般。我几时怕过痛了,你倒是说说。这断胳膊断腿浑身稀烂的苦痛桃子都受得,这点火焰,桃子又是怕它做什么?”
猴子眼光闪烁:“我害的你痛,你不怪我么?”
傻瓜,我怎会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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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是错了。
这三昧真火的烧灼,真的是痛了,比那刀剑伤口,痛上十倍,百倍。
因为它,烧在心里。
我粗大的原型,中间辟出一个大洞,那鼎小小的香炉,置于其间。念动咒语,香炉上繁复的上古符咒,慢慢脱离小小的炉体,浮了起来。转而贴在了树洞内侧。挣脱香炉束缚的火焰陡然高涨,却触及树洞上的符咒,又反弹回去。瞬间,失了符咒庇护的小香炉就融化成一滩红水。树洞里火焰激荡,咆哮翻腾,却无从发泄的喧哗着。
我捂着胸口跪在树前。痛到只是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响。痛到血液也停滞不动,痛到每一个毛孔都在惨叫,痛到每一次心跳都是煎熬。
此刻,我就是禁锢那火焰的香炉。那毁天灭地的火焰,正寄生在我的躯体里面,以我的法力而继续燃烧。
燃烧百年,直至神兵降临那一天。
却,强忍剧痛,定定心神,把玄斧丢进火中。坚不可摧的玄斧,就那样变的柔软,融化,滴落。果然是厉害的火焰呢。回过头,冲他一个大大的咧嘴笑:“臭猴子,你又吓唬我了,根本就只是痛了一下下,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了。这个法子,怪你不早告诉我。”
猴子一脸惊喜。
说谎,有时候真的是件好事。
我痛,好过你为我痛。
此后,我再也不会再告诉你一句,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