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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凯瑟琳(2 / 2)

“你知道我不得不去,是吗?”

“是的,我明白。”凯瑟琳说,但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亲爱的,其实我即使活到一百万岁也无法理解。但是如果我照实说,你就会恨我,对吗?谁会要一个爱唠叨的妻子?英雄的妻子应该满脸笑容送她们的丈夫上战场。

拉里体贴抚爱地注视着她。“你在哭。”

“没哭,”凯瑟琳愤怒地说,但接着又吃惊地发现自己的确在哭。“我——我得适应这种新的情况。”

“他们让我率领我自己的那个飞行中队。”拉里说。

“真的吗?”凯瑟琳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带有一种骄傲的语气。他自己的飞行中队。当他还是小孩时,他很可能有他自己的一套火车玩具。现在他是大人了,他们就让他去玩一中队的飞机。这些都是些货真价实的玩意儿,肯定会被击落,会引起流血和死亡。

“我还想喝一杯酒,”她说。“当然可以。”

“你——你得在什么时候动身?”

“要到下个月才走。”

他说话的口气使人觉得他似乎急于要离开。她感到他们俩的姻缘就这样结束了。这有多么可怕!

在乐队的演奏台上,一位歌手正在低声咏唱着“:拍打着薄纱似的双翼飞向月亮”

薄纱——她心里想——我们的婚姻正是用这种材料连结起来的。一点不错,是薄纱。这位叫科尔波特的歌手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我动身之前,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待在一起。”拉里说。

“有很多时间干什么?”凯瑟琳心里痛苦地问道。“有很多时间来建立我们的家庭,带孩子到佛蒙特州去滑雪,一起生活,白头到老?”

“你看我们今晚干什么?”拉里问。

凯瑟琳的内心在回答:我想到县医院去,叫医生截去你的一个脚趾,或者戳破你耳朵内的鼓膜。”但她嘴上却说:我们回家吧。”

在此以后,四个星期不知不觉地溜过去了。就像在卡夫卡的小说里所描绘的噩梦里发生的情况一样,时钟飞快地转动着,一天的时间缩短为一小时,一小时的时间又缩短为一分钟,终于拉里待在华盛顿的最后一天来到了。

凯瑟琳驾着小汽车送他去机场。

他显得很健谈,很高兴,很快活,而她却是那样忧郁,那样沉静,那样痛苦。

在最后的几分钟里,事情发生得那么快,使人感到眼花缭乱:拉里报了到他们匆匆地吻别拉里登上了那架将把他从她身边带走的飞机最后他们挥手告别。

凯瑟琳站在机场上,看着他的飞机在空中逐渐变成一个小点,直到消失为止。她在那里站了一个小时,到天黑了,才转身离去,驾车回到那空荡荡的家里。

日本偷袭珍珠港一年以后,同盟国和日本人进行了十场重大的海战和空战。同盟国只赢了三场,但其中有两个战役是决定性的:中途岛战役和瓜达卡纳尔岛1战役。

1瓜达卡纳尔岛,太平洋西南部所罗门群岛中最大的一个岛屿。

凯瑟琳一字一句地阅读报纸上有关每一场战斗的报道,事后还请威廉弗雷泽给她找更详细的资料。她每天都给拉里写信,但是八星期之后她才收到他的第一封信。他的信写得很乐观,充满使人振奋的词句。这封信在受检查时被删去了许多,因此凯瑟琳不知道他到过什么地方,现在又在做些什么。不管他在干什么,她感到他似乎干得很起劲。在漫长的夜晚,凯瑟琳一个人孤独地躺在床上苦思冥想,想发现拉里具有怎样的秉性才使他欣然接受战争和死亡的挑战。这不是说他想死,因为凯瑟琳从未见过谁像他那样生气勃勃,充满了活力;但是那可能只是他的秉性的另一个方面,他之所以热爱生活正是因为他经常面对死亡,从而体会到生命的可贵。

有一天,她和威廉弗雷泽一起吃中饭。凯瑟琳知道他曾经报名参军,但白宫告诉他,如果他留在自己的岗位上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他感到失望极了,然而他从未对凯瑟琳提起此事。

现在弗雷泽隔着餐桌坐在凯瑟琳的对面,他问:“收到拉里的信了吗?”

“上星期收到一封信。”

“他说了些什么?”

“唉,这封信把战争描绘得像场足球比赛。在第一场混战中我们输了,但是现在我们派出了最强的阵容,我们正在取得进展。”

他点点头。“这是拉里讲话的口气。”

“但是战争不是这么回事,”凯瑟琳平静地说“战争不是足球赛,比尔。不到战争结束就会有几百万人丧命。”

“一旦你参加了战斗,凯瑟琳,”他温和地说“我猜想你就很容易把它当作足球赛。”

凯瑟琳意识到她得去工作。陆军专门为妇女建立了一支部队,名称是陆军妇女队。凯瑟琳想去参加这支部队,但是她感到她可以做比驾驶小汽车和接电话更重要的工作,发挥更大的作用。她听说——这是使她不敢问津的主要原因——陆军妇女队的生活五花八门,她们当中有许多人怀了孕。

现在,当她坐在这儿和比尔弗雷泽一起吃饭时,她说:“我要工作。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他把她端详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我会打听到正好适合你的工作的,凯瑟琳。政府想出售战争公债。我看你能帮助他们组织好这项工作。”

两星期之后,凯瑟琳去工作了,组织社会名流们出售战争公债。从理论上来说,这工作似乎再简单不过了,但是做起来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她发现那些明星们简直像孩子一样,对于支援战争表现得十分殷切,十分激动,但要确定和他们会见的时间却十分困难。他们的时间表不得不经常地变动。在多数情况下,这并不是他们的错,因为电影的摄制工作常常推迟,或者是他们的时间表已经排满了。凯瑟琳不得不在华盛顿、好莱坞和纽约之间来回奔波。她已经习惯于在接到通知一小时后就动身,动身前还得打点好行装,为每次行程准备好足够的衣服。她会见了几十位知名人士。

“你真的见到了加里格兰特1?”有一次她从好莱坞出差回来后,她的秘书这样问她。

1加里格兰特(carygrant1904—),美国好莱坞著名男演员,以演喜剧片为主。他演的电影,如费城故事,在美国家喻户晓。

“我们在一起吃了午饭。”

“他真像他们说的那样迷人吗?”

“如果他能够出卖他的容貌的话,”凯瑟琳郑重地说“他会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人。”

事情是逐步发展的,所以凯瑟琳几乎没有意识到下面这件事。那还是在六个星期以前,弗雷泽告诉她,华莱士特纳在和广告公司的一个客户打交道时遇到了问题,这个客户以前通常是由凯瑟琳接洽的。那时,她曾用幽默的方式展开了新的广告宣传,使这个客户感到非常满意。几个星期以后,比尔请凯瑟琳协助他们和另一个客户打交道。在不知不觉之中,凯瑟琳把一半的时间都花在广告公司的事务上了。她负责接洽六个客户,所有这些业务都进行得很顺利。弗雷泽付给她很高的薪金,还加上手续费。

圣诞节前一天的中午,弗雷泽走进她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其他的人已经回家了,凯瑟琳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挺快活吧?”他问。

“过得很有意思,”她露出了微笑,又热情地说,而且很富裕。谢谢你,比尔。”

“别谢我。你的钱全是你自己赚来的——而且还有更多的钱可以赚呢。我就是要跟你谈这件事。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合伙人。”

她诧异地看着他:合伙人?”

“在过去的六个月中,我们接纳的主顾中有一半应该归功于你。”他坐在那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再说话。她明白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

“我同意当你的合伙人。”她说。

他不禁喜上眉梢:“我简直无法表达我有多么高兴。”他尴尬地伸出手。她摇摇头,不顾他伸出的手臂,走去紧紧地抱住了他,还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既然我们是合伙人,”她取笑地说。“我就可以吻你。”她感到他突然把她抱得更紧了。

“凯茜,”他说,我”

凯瑟琳把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别做声,比尔。还是这样更好。”

“你知道我爱你。”

“我也喜欢你。”她热情地说。这里有语义上的差别,她心想。在“我喜欢你”和“我爱你”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弗雷泽笑了。“我不会来打扰你,我可以保证。我很尊重你对拉里怀有的感情。”

“谢谢你,比尔。”她踌躇了一下。“但是如果还有别人让我曾经感到可以选择的话,那就是你。我这么说不知道是不是会使你感到好受一点。”

“这使我感到好受多了,”他咧着嘴笑“这会使我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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