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焉坦然,打开天窗说亮话,“娘娘息怒,办事不利早早请辞,好过欺君罔上秋后处斩,说到底曹大人由娘娘一手提拔,他若犯错,死不足惜,只怕拖累了坤宁宫…………”剩下的话不必说,自有考量,他只需等,等猎物上钩,自寻死路。
皇后怒极反笑道:“真真是个厉害人物,曹纯让那蠢货败在你手上是他时运不济。”
陆焉淡笑,将大礼双手奉上,“娘娘放心,娘娘忧心之事、忧心之人,臣既回宫,则必除之。”
三言两语间生意谈妥,一人退一步,各取所需。
皇后放下玉如意,起身来,一步步走到他身前,“陆厂臣预备找谁顶替曹纯让?或是陆厂臣打算向皇上进言,裁撤东厂?”
“微臣以为,曹大人义子,曹得意可担此任。”
这一句话出口,双双沉默,皇后但笑不语,而陆焉成足在胸。
她只差击掌,“好好好,好一个聪明剔透八面玲珑的人物,先前倒是本宫错看了你。”原以为不过是个卖主求荣的东西,巫蛊之事过后一脚踢开,他能如何?未料到还能再爬起来站直身,这一回胜负倒转,她未尝败绩但输得彻底。
叮嘱他,意味深长,“往后陆厂臣千万好好办差,替皇上分忧。”
他拱手,“微臣谨遵娘娘旨意,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行了,本宫也乏了,下去吧。”
待门关,一转身已换过一张脸,横眉怒目,恨恨道:“下贱种子,没根的东西,倒要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出宫时天已擦黑,月如钩,马蹄声嘚嘚,敲响寂寂无声的夜,孤独和凄苦无孔不入,他急迫地渴望着能够在此刻孤清的月下拥紧她。
世间最苦便是求而不得,近在眼前,却又如远在天边。
春山就坐在马车一角,同陆焉报备,“如今曹得意身边都是咱们的人,让他往东不敢往西的,若真让他领了秉笔一职,批红还不是都听义父?只不过,咱们就真放了曹纯让那老东西?”
“凡事留一线。”陆焉道,“再给他三个月好活,他这病,必不可拖过秋分。”
春山道:“小的领命,还有一事要禀明义父。”
双手合握在近前,一颗圆润唇珠滑过手中黄玉扳指,陆焉懒懒道:“说——”
“哥哥去了,如今义父身边缺个办事的人,是不是要再提拔起来?”
陆焉道:“往后事忙,你先挑着,挑好了我再看。”
春山点头,“小的一定尽心去办,义父放心。”又踟蹰,犹豫半晌才壮起胆子问:“义父,今日皇上那…………信了么?”
他伸直腿,右手按在伤处,面容冷峻,斜斜勾起左边唇角,轻蔑道:“信也好不信也罢,再过得三五日,必叫他不信也得信。”
这个“他”是谁,这鄙夷的口吻是为何?春山不敢想。
只是转眼间他已换了脸孔,又是一张温和的脸,问着:“郡主如何?”
春山答:“真挨了打,这会子恐怕正难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