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魏十七从来没想过,凭一己之力对抗血气法则,将其从根本上扼杀,即便在三界之地,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也没有这样的底气。只有去过深渊,经历血战,才知晓血气的强横,侵略如火,吞噬万物,根本法则之悬殊,非人力可抹平。
但他另有成算。不得直中取,须向曲中求。
魏十七稍作感应,方圆百里内血气强弱了然于胸,尽在目下,他挑了一头猎物,身形一晃,穿过漫天风沙,追杀而去。
蒲道人驾飞车回到九折谷,入法相宗驻地,与一干同门敷衍几句,径直去见师兄田嗣中。
仙城由玄门大能执掌,旁门左道等而下之,彼辈单打独斗固然不及,抱起团来却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法相宗乃左道十三宗门之一,专修煞气,一身神通全在法相之上,强弱判若云泥,别无取巧之处。人妖二族争斗,旷日持久,非朝夕可分出上下,此番法相宗应仙城征召,入外域与妖物相争,凡二十三人,俱是宗门内一时之人杰,究其原因,彼辈所修煞气,唯有经殊死搏杀,方能不断壮大,坐于仙城不过是白白耗费寿元,于道行无益。
田嗣中乃法相宗宗子,下一任掌门,煞气之浑厚,不作第二人想,蒲道人与他私交甚稔,遇难决之事总是先与他商量,谋定而后动。田嗣中恰好未出九折谷,正独自饮酒取乐,见师弟到访,邀他一同品尝杯中物,观看女乐歌舞。
天长日久浸染煞气,心性难免扭曲暴戾,法相宗门人多半会寻些世俗的嗜好,借此排遣一二,平和心境。田嗣中有一法器,唤作“壶中戏”,母锡打造一壶,内藏一道蜃气,倾出于案,可幻化为三尺许高的女乐,歌舞容姿与真人无异。
蒲道人见他兴致勃勃,按下正事不表,从囊中摄出一焦黄葫芦,摩挲数回,倒出新酿与师兄共享。他那葫芦亦是一宗法器,水米酒曲投入其中,摩挲一番,顷刻间即成美酒,或清冽,或醇厚,惜乎不能久存,三日必败,须得即成即饮才好。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世间好物多有憾缺,壶中女乐只得三尺,葫中美酒不过三日,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二人且尽杯中酒,看罢歌舞歇,这才转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