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在手,毒龙须发俱张,飞身扑入冥河,血光剑光交相辉映,大肆侵夺煞气,冥河沸腾,水汽氤氲蒸腾,田嗣中似乎别无克敌的手段,一味退缩闪避,仗着煞气浑厚,苦苦支撑。毒龙使出浑身解数,将冥河千刀万剐,鏖战半个时辰,却听一声水响,冥河散作万千煞气,徐徐消散于天地间。
仙城法相宗果然有些门道,以魏十七的眼力,亦看不出田嗣中脚底抹油遁往何处,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日后借醍醐宗的名目去往仙城,再去寻他的晦气。他抬手召回毒龙剑,将血气从毒龙体内抽出,来如山倒,去如抽丝,那刻骨铭心的酸爽滋味,折磨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忍不住涕泪交流,呻吟求饶。魏十七嫌吵闹,封住他口舌,待到尽数收拢血气,这才放开束缚。
毒龙精魂有气无力回转剑内,如死蛇般沉沉睡去,一时半刻使唤不动。魏十七将血晶收起,此物有诸般妙用,只可惜毒龙未曾修炼血气秘术,消受不起,须得另琢磨个法子。
几个虾兵蟹将,死的死,逃的逃,李希夷也算识趣,从始至终没有露面,逃过了一劫。魏十七循着血气指引找到一清道人,见他被煞气重创,蜷缩成一团,奄奄一息,随手渡入些许血气,将他救醒。魏十七体内血气何等精纯,前后不过十余息,一清道人起身拜见,神采奕奕,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汉子。
魏十七命他背起夏荇,觅路回转幽州城,众人远远望见一清道人背着夏荇走下青羊墩,面面相觑,赵鸿途脸色极为难看,第一个拔马就走,饮马帮的好手亦作鸟兽散,唯有安莲花安抚下一干华山派同门,壮着胆子独自迎上前。
她笨手笨脚与魏十七见礼,叫了一声“羊师弟”,问起师祖的下落。看在周轲的面上,魏十七也不为难她,道:“厉轼业已毙命,身死道消。”
安莲花心中打了个咯噔,鼻子一酸,簌簌落泪。魏十七看了她一眼,道:“厉轼是邪修出身,江上柳与焦百战便是死在他手中,厉鬼噬人,死不瞑目,你授业恩师周轲亦未能幸免于难。要不要收殓他的尸身,送回落雁峰安葬,你自己拿主意。”
安莲花闻言大惊,下意识回转头,却见同门目瞪口呆,却无有一人出言反驳,维护本门的清誉。她打了个寒颤,忽然记起一桩旧事,当年在葛岭镇赤龙镖局中,妖物夤夜来袭,一头陀出言指责“堂堂华山派掌门,竟是一名邪修,堂堂华山宗的剑修,居然与邪修混在一起”,当时只道是无稽之谈,没想到……没想到……
她隐隐觉得,羊护羊师弟没有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