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金蟾凝神看了他几眼,不觉皱起眉头,宋培药体内阴寒郁结于脏腑,难以拔除,这绝非“困于风雪”所致,其中另有内情。他朝金南渡摆摆手,示意后续就交给他处置,金南渡眨眨眼,拱手退了下去。他虽不知陶金蟾的身份来历,平日里冷眼旁观,也猜到来头极大,否则的话主人不会留他在马芝沟,还特意安排下一座洞府。
洞府内无有外人,宋培药正色上前拜见正一门门主,才一躬身,脏腑内寒气一阵阵涌上来,不禁打了个寒颤。陶金蟾指指他道:“你这是中了邪祟,鬼气森森,如不及早救治,天长日久,迟早变成一头鬼物!”
宋培药苦笑道:“不瞒濮门主,遇敌偷袭,不得已吸入一口轩辕鬼气,饮鸩止渴,苟延残喘罢了。”
陶金蟾若有所思,道:“轩辕鬼气,难怪!难怪赶着投马芝沟来,是想求弥罗宗主救你一命吧!”
宋培药毫不隐讳,坦然道:“弥罗宗主操纵血气,神通广大,祛除轩辕鬼气,当有十分把握。”
陶金蟾摇首道:“弥罗宗主的人情可不好欠,何况血气入体,终究——”他心中忽然打了个咯噔,又细细看了对方几眼,恍然大悟,原来宋培药早已误入歧途,修炼血气秘术。堂堂轩辕派掌门的亲传弟子,放着师门功法不学,居然转而修炼血气,仙主虽未有禁令,终究是背师弃祖的行径,陶金蟾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笑嘻嘻不动声色。
宋培药之所以毫不隐瞒打算,一来是不在正一门门主当面打诳语,以示敬重,二来担心陶金蟾胡乱医治不得法,保全性命却毁了道行,他是宁死不从。见对方有些意兴阑珊,宋培药知趣告退,陶金蟾也没有挽留,只是说了句“血气凶险,好自为之”,就此不理不顾。
宋培药离开洞府,被风雪一吹,禁不住瑟瑟发抖,金南渡迎上前来,将他引入左近的洞府中,客客气气请他暂留一段时日,耐心等候弥罗宗主出关。宋培药走投无路,自然满口答允,谢过金南渡,快步踏入洞府,一点阳气漾起层层暖意,稍加缓解彻骨寒意,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弥罗宗主不知何时才会出关,宋培药不愿坐以待毙,他盘膝端坐于蒲团上,静静思忖良久,从“人种袋”中倒出符离的尸身,用“哭丧棒”敲软锤烂,撕下坚韧的生肉,塞进嘴里用力咀嚼,直着脖子吞下肚去。妖身坚韧,却抵不住“哭丧棒”反复捶打,宋培药边敲边吞,将肚子塞得鼓鼓囊囊,这才停下手,以狼尸为资粮,肉身为鼎炉,循“血气正法”,一点一滴壮大血气。
行功七天七夜,腹中空空如也,血肉精元尽数炼化,血气壮大,将盘踞于胸腹间的“轩辕鬼气”化去些许,手脚有了几分暖意。宋培药心中一松,情知此法可行,愈发孜孜不倦搬运血气,吃完了符离的尸身,又轮到史玄雒,咬牙切齿,生吞活剥。四臂山岳主身坚如铁,捶打的工夫十倍不止,一开始咬不动,嚼不烂,到后来肉身经血气反复洗炼,不知不觉力气渐增,牙口也变得越来越好,赤手空拳便能撕碎妖身,血气压制“轩辕鬼气”,暂时不得作祟,解了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