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躺片刻,再耐不住,拿开横在腰上的手臂,轻手轻脚下床,穿回昨天的衣裙。
楼下依稀有人讲话,又生稍拉开窗帘向下看,叶家仆人已经各自忙开,花圃里花王在修剪腊梅,叶思危蹲在花园长廊一角,手中一卷书,似在温功课,只是并不专心,泰半在与花王聊天。
叶思危突然间抬头,又生躲闪不及,与他视线相撞,只好朝他挥手笑。
叶思危挠挠头,似在想如何称呼,良久他抛来飞吻,仍默喊她阿姐。
又生默默放下窗帘,怕丑到捂脸。
叶令康也未睡多久,和往常一样醒,只是才睁眼,便对上又生的。
他笑,坐起来靠床头,“趴着看我做什么?”
又生单手托腮,颇为苦恼,“在想你用什么办法把我带出去。”
她补充,“神不知鬼不觉。”
“抽飞三魂七魄。”叶令康没好气,“敢做敢当知不知?去洗漱,正门下楼。”
又生呐呐应声,以为叶家佣人看向她这个突然冒出的陌生人,只是广府顺德女子非同一般,她们不会僭越管家主的事,各自做手中活,唯有在早餐时,才过来询问又生吃什么。
家中也不见姨太和子女。
似看出她疑惑,叶令康主动道,“阿爸分家早,他随我住,但他极少来前楼,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其他兄弟姐妹各有居所。”
叶文锦高瞻远瞩,本埠有其他家族夺家产终日不得安宁在先,为避免叶家也沦落至此,叶文锦作早安排,已将手中权利分派。
叶思危来餐厅,扔掉手中英文书,瘫在椅中抱怨,“番鬼文念的头痛...阿爸,明年你捐百万英镑给牛津,让它给我个学士学位读一读。”
“出息。”叶令康不啻。
叶思危转移目标,饭桌上拖住又生手,“阿姐,劝存仔念港大可好?番鬼地盘哪里好,日日面包土豆加牛肉,将来过去,他后悔多多,港大毕业,一样为港地建设添砖加瓦啦。”
又生哭笑不得,“存仔自己有打算,我虽然是他家姐,也不好干预的。”最好你们能因此分开,又生在心里腹诽。
“考牛津,比□□还难...”叶思危忿忿咬三文治,食不知味。
“你有尝过?”叶令康想抽他,碍于又生在,忍了又忍。
叶思危悻悻住嘴,嘴里叼着三文治,拖上书包要走,含糊不清问,“上课快来不及,老豆,能否让司机先送我?”
见叶令康默许,他朝又生龇牙挥手,扬起个滑稽笑。
又生开始喜欢眼前的少年,哪怕他在常人眼中被划为异类。庄太初那番话仍在耳边,等少年拎书包离开后,又生才低声道,“你...我从旁人口中听讲思危是基佬。”
叶令康放下咖啡,脸色沉下来,“听谁讲?”
“四小姐。”
叶令康没讲话,盯她片刻,“这件事只有你们知道。”
又生缓缓放下司康饼,“我没讲。”
两人一时无话,又生吃不多,玻璃杯中仍剩半杯牛乳。
叶令康扫一眼,揉揉太阳穴道,“喝掉,喝掉送你回。”
没再等司机,叶令康开车送,码头等渡轮时,他探手过来,触上又生手,试图求和,“世上无不透风的墙,你不会讲,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