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清圆等着车尾的人归拢上车的空档,一面吃烤过抹了一层黄油的吐司,一面问冯镜衡,对面住的谁呀?
“鬼知道。”冯镜衡说这里时常有那些所谓网红明星住的。先前是住过一位的,大概又换了位。
栗清圆听说可能是明星,一时猎奇,问冯镜衡那之前是谁啊。
后备箱的车门降下来,忙碌的人催没心没肺的人上车,“不关你的事少打听。”
栗清圆不依,她仅仅好奇他和哪个明星作了邻居。冯镜衡的话再气人不过了,“市场就是被你们这些动辄带滤镜的人搅乱秩序的,于是猪站在了风口上也能飞。”
栗清圆一气,把还剩一口不想吃的吐司塞毒舌人的嘴里去了。
一直到车子上路开了半程下来,他都没想得起来那么所谓流量明星叫什么名字,只说在一场酒局上见过一回。
随即,他再叫栗清圆幻灭,因为她们奉为神明的爱豆,在喊其中一金主,daddy。
栗清圆并不多意外。甚至把她从前会场上听来的英文黄腔笑话讲给冯镜衡听:
每个男人都可以成为父亲,
但是只有励精图治且事业有成的男人才能成为,daddy.
驱车的冯镜衡听来精神抖擞,因为把 a big job 翻译地这么委婉东方的栗清圆着实招惹到他了。
他才偏头来,微微张口。
栗清圆:“你闭嘴。”
冯镜衡:“我说什么了就闭嘴!”
栗清圆不和他胡咧咧,严阵地引出她的正文,“你和你父亲闹什么意见不和了,所以你妈妈才会过来调停的,对不对?”
冯镜衡由着她说。
“你妈叫你回去是什么意思啊?你不打算管家里的生意了?”
冯镜衡笑着回应她,“放心。即便我出来单干也保你衣食无忧,更保你父母颐养天年。”
栗清圆才不理他这些疯话,“我父母才不要你养。他们有积蓄有医保。最不济,还有我。”
“那我忙活的意义是什么?”
“为你自己。为你妈妈的那句,对得起妻儿老小。千万别说为了谁的话,我不喜欢。”栗清圆觉得对得起妻儿老小是他的品格与修身,却不能成为他的目的甚至企图。
说到最后,栗清圆再问他,“你会回去的,对不对?”
冯镜衡反问她,“你希望我回去?”
栗清圆:“由你自己决定。”
紧跟着她来了句,“如果你不仅仅想便宜地当个父亲的话。”
冯镜衡头一回发现,栗清圆是天生的谈判家。她很会观察、倾听,最后再有的放矢。
虞小年苦口婆心劝半天的话,比不上她这轻飘飘一句的蔑视。
片刻,驱车的人同她嗯一声,口出狂言,“我想听你和你的孩子喊我,daddy.”
栗清圆红了下脸,骂他,“无耻,不要脸。”
不要脸的人觑着路,最后在一家花店前停了下来。
他下去匆忙买了两束花,一束最简单的红玫瑰,一束丁香紫剑兰。
冯镜衡没来得及告诉栗清圆,店家介绍红白玫瑰的品种里,他终究还是选了红,他当她已是一朵白玫瑰,而这束红玫瑰的名字叫传奇。
栗清圆一眼就明白了,紫剑兰是送给向女士的。
“可是我妈没在啊。”
“当我不知道。当你没告诉我,记住。这样我初次登门,你妈就不会怪罪你爸了。花是我平等的留痕证据。”
栗清圆怪有人小气,“你给我爸那些贵烟酒,就给我妈一束花。”
“我给,你们母女也得要啊。你妈那架势,一看就是长公主,可比虞老板难对付多了。”
“那这束又是买给谁的啊?”栗清圆都把红玫瑰抱在怀里了,还端着,故意地问。总之,她就是不明白啊。
“你说呢?”冯镜衡反问。
栗清圆口吻并不多开心,“这么长时间都没送过,哦,给我妈买一束,才顺便给我买一束,我是个搭头。”
这话听起来很像林妹妹的那句:是单送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姑娘都有了?
原来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只想做唯一。骄傲如斯的栗清圆的也不能免俗。
“就是不想你被落了后,才紧急给你置顶一下,先买的红玫瑰。”
冯镜衡拨栗清圆的脸来看,巴掌大的脸托在烈烈的红上面,他问花上的人,“不信啊,不信去找花店老板问。”他这样说,便要这样做。
栗清圆这才破功地笑出来,“好了,别疯了,家里没准要变天了。”
冯镜衡永远相信他的识人眼力,反过来安抚她这个亲生女儿,“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你爸绝对清醒、例外。”
栗清圆听这话不大乐意,“那你呢?”
“我排第二吧。我没栗老师那么高的品格,但是,我眼光高。我们家虞老板都知道没人能上赶着到我。只有我上赶着别人,对方来车,于我就是逆向全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