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催冯镜衡,“上洗手间的呢?”
冯镜衡喝一口圆圆这一杯,也看着栗朝安手里的这杯,哂笑,“栗老师也会喝么,我听圆圆说您很养生的。这些,该喝不惯吧。”
栗朝安一肚子火。正要些冷的败败的,“嗯,再养生也架不住圆圆她心血来潮啊。你和她说了,她听么?”
冯镜衡会意,一双含情目,信手拈来,“心血来潮证明还年轻。要不怎么说干什么都得趁早呢,因为年轻就是经得起摔打,忘性大也好消化。您见过的我哥哥家那两个毛猴子,一天恨不得十八个跟头,有什么要紧,跌一下就爬起来了。”
栗朝安往这位二少爷脸上投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敌对。栗朝安心想,你还给我上起课来了。这拐弯抹角地招呼谁呢!
冯镜衡:你和你女儿前男友再会面,给你一百个理由,也藏不住你的私货私心了吧!难怪你弄个什么鬼名堂长崎蛋糕没人稀罕鸟你呢!
栗清圆看着苗头不对,把冯镜衡往卫生间里拖,开着水龙头跟他说话,没肯他开口,栗清圆拿手指他,“这是我家。你不要发酒疯!”
被她这么一提醒,有人这才意识到她的底线在这呢,只要不发酒疯,她怎么着都能接受。那么,就先跟他说说吧。冯镜衡近身来,“门口那束铃兰是几个意思,搁那,来悼念还是上坟的,悼念他枉死的爱情?”
栗清圆才要张口,欺身的人突然目光一紧,来了一句,“这就是你一天跟我反复强调你最爱的花是铃兰的意思?”
“什么?”
“他每年都送铃兰给你。”这是一句笃定的陈述句。
“……”
“他知道你喜欢什么,于是,你来通知我也这么做。”
栗清圆羞红了脸,“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栗清圆,你给我个理由,他要这一天还来看你,以至于,你爸并不驱逐他。”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告诉你我喜欢铃兰,与别人无关。”栗清圆并不敢告诉他,季成蹊已经送过一次了,她拒绝了。甚至可能就是从她口里揣摩出点什么,才再次上门来的。
“是你和他分不掉,还是你爸爸和他的翁婿情分不掉,嗯?”
栗清圆一时间,一口气沉到身体最底下去了。她知道冯镜衡生气,不生气不明白就不是他了,但是等他说出如此会发难人的话,她极为地不舒服。
愤懑的人干脆不开口了。别开目光,愠着脸的人不满她这个时刻的哑火,来拨她的脸,悄然地对峙态度。
栗清圆并不多响应,只声明,“我爸没你想得那么拎不清。他有他的处事法则。他眼里的女儿是独立的、自我的。他即便想把季成蹊的东西扔了,也是想着等我回来处置。”
“你还这么清楚正式地喊那个人的名字。”
栗清圆一愣,她一时间好像成了个模棱两可的伪君子。说什么、做什么全是错。处处都能被人拿到把柄。她干脆也不赖了,“是了,我还记得他的名字,我并没有和他分手多久,久到我把他忘到失忆的地步!”
冯镜衡闻言来紧紧揽住她,堪堪一只手臂,足够把她箍得牢牢的。他觉得这样的栗清圆务实极了,也有种极了。她就这么实在地承认并没有把她的过去式忘得一干二净,冯镜衡偏偏不能把她怎么样!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醒,他一直在争取的甚至掠夺的,就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热息之下,栗清圆微微仰头看了眼一时愤懑不语的人,她才要张口弥补些什么,一个名字而已,他仅仅还活在我良好的记性里而已。
冯镜衡看在眼里,原本她今天就为了他调度般地让出几个小时迁就他,或交际应酬或床笫之欢,栗清圆的脆弱与疲惫全在眉眼里,这个点了,他不愿意再为难她。即便出现危机,冯镜衡很明白,他要解决的矛头也永远不会是对着她。
于是,没等栗清圆开口,他别着她下巴,低头来凑吻她。汲取或安慰,以这样无名的方式过渡。
他们在郊区别墅那里,伊家一个六岁的孩子站在别人掩上门的外头,也知道敲门得了允可才能进。
已经过了零点的栗家,栗朝安这一回,彻彻底底的主人觉悟。
他一没敲门,二没出声,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开门而入。
门后面的墙吸一径到底。栗老师浑不觉得失礼,撞见的亲吻,也无动于衷。只是踱步朝里,伸手去旋上了水龙头。
栗老师的家教充斥整个卫生间,“冯二少爷,你初次登我门的时候,是那么擎着架子,斯文有礼。你现在,我有必要问问你父亲,你们冯家的家教就是这么彪悍且霸蛮的嘛,啊!做实业的企业家就是这么教养子女的嘛!还是他冯钊明有两个儿子,也就舍得拿老二出来招赘了。你这样赖在我这里,除了你愿意给我作上门女婿,否则,我没理由担待你到现在。”
栗清圆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见识爸爸的光火。
是真急了,急得不管不顾。
然而,她被爸爸这样一个箭步般地冲进来,闹得不敢抬头看他们。只听到冯镜衡来了一句,“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栗朝安彻底爆发了。几乎怒喝了一句,“你给我滚出来!”
冯镜衡当即松开了栗清圆,昂首阔步地便跟出去了。
栗清圆生怕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打起来,太离谱了,她一个头两个大,想着向女士又远水救不了近火。甚至想哭一哭,为什么人家的妈妈都能在一个屋子里,而她的那么远!
圆圆才跟出来几步,栗朝安便严格地呵斥她,要她去卸妆洗澡,几点了,明天不过了?
“他是个少爷,家里的金子通麻袋装的,你当你也是啊!”
圆圆一愣,愣着听爸爸这样说,面上只觉得委屈。栗朝安看着女儿扁嘴了,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
岂料边上的冯镜衡听不下去了,“栗老师,您有什么火气冲我来。您干嘛为难自己的女儿呢。”
“有你什么事!”
“怎么没有,您在骂我女朋友。我能坐得住?”
“你还知道她只是你女朋友啊,不知道的,以为你俩结婚十年了呢!”
冯镜衡笑出声,他这么痛快地笑着,更是招得边上的栗朝安额角生跳。这是个什么人!这么邪性且没脸没皮!
冯镜衡外套还在栗清圆身上。他走过来,当着栗老师的面,翻了她衣服上的几个口袋,栗清圆当真石化了般。只见冯镜衡从他衣服里衬里翻出包细支荷花烟来,也安抚她,“别怕。去洗澡,乖。”
某人重新坐回去,分烟给栗老师,他没带火,管栗老师借火机。甚至家常口吻地告诉栗老师,“我家老头迷信得很,他抽烟从不借别人的火,也不大分火给别人。我们弟兄俩要是没出正月,给他看到抽烟跟人家借火,要被老头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