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如松领着他来到了凌天殿後方的那座山峰,沿着山路而上,两侧栽种着不该属於这个季节盛放的白梅。这个地方阮菁玄再熟悉不过,因为这里正好是他平日晚上同顾余一起习琴的地方,准确来说,是半山腰上的那座凉亭。
「大师兄一向锺ai白梅花,所以特地画了阵法让这处的白梅能四季皆盛放。」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段如松继续道:「他平日里最喜欢在此赏梅了。」
阮菁玄抬首望去,只见一人身着白袍,乌发披散於肩背,此时正侧对着山路静坐於凉亭中。单单只是一个侧影,就有如此出尘的气质,不愧是清涯道长口中最令他骄傲的玉清宗首席弟子。
就在阮菁玄不住心里赞叹之时,却闻一声叹息,「果然又睡着了。」
睡、睡着了?
特意加重了脚步声,段如松大步踏入凉亭中,阮菁玄则紧跟其後。还真如段如松所说的那般,那白衣之人俊秀的面容上,一双眼却紧阖着。
突然,段如松自广袖中拎出了一坛酒,阮菁玄正震惊於他这袖中竟另有玄机,却见他轻巧拂去上方的红布巾,浓郁的酒香立即遍布整个凉亭。
段如松瞧他一直紧盯着那袖口,再加上那未加以掩饰的神se,随即便了解他在想甚麽,轻笑着解释,「其实我并非从袖中取物,而是从乾坤袋里,」说着,他又从袖中拿出一个袖着太极印,约0巴掌大小的红se小袋子。
他松开束口袋,倒提着乾坤袋下方一角,一甩,石桌上便多了一壶酒,再甩,便是几个酒杯……
对此,阮菁玄目瞪口呆,「这,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也是,仙侠世界除了没有3c,甚麽都不缺,区区百宝袋算甚麽?
眼见石桌上东西越堆越多,甚至还有几本道德经,阮菁玄正打算阻止,段如松却停下了动作,只见那本该毫无动静的白衣人,出手制止了段如松提着乾坤袋的左手。
「嗯?是忆春秋。」
段如松ch0u手,将壶中酒倒在酒杯中,「真是一如既往灵敏的嗅觉。」
见段如松倒完两杯便将酒壶置於一旁,君子枢抬手,指节轻推了下空酒杯,「少一杯。」
「小师弟尚未到喝酒的年纪。」
阮菁玄:「……」
仙侠世界里也有未成年不能饮酒的规定?
君子枢道:「想喝吗?」
阮菁玄并不是一个很常喝酒的人,上辈子碰过酒的次数,一个手掌就能数明白,但闻了这麽久的酒香味,心底的馋虫倒底是被激发了出来,於是他点了点头。
轻笑了声,君子枢拿过酒壶替他满上一杯,递了过来,「醉了也无须担忧,会记得送你回去的。」
清酒入喉,起初只觉些许的苦涩,往後却品出了丝丝酸甜,还挺好喝的。於是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阮菁玄yu再添一杯,却被段如松制住了,他皱着眉问道:「小师弟你醉了?你…脸很红。」
下意识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温度b平常偏高了些,头也有点晕呼呼的,但这些都只是喝酒的後遗症,还没到醉的程度,顶多算是微醺,於是他说:「放心吧师兄,我还是清醒的。」更何况相b现代的酒,这忆春秋度数似乎还挺低的。
然而段如松依旧板着脸,「不,你醉了,别喝了。」
於是阮菁玄手中的杯子直接被段如松给拿走了,拿走就算了,还一饮而尽,「师兄帮你喝,你睡一觉吧。」说完,又给自己满上。
「没事的,他醉了。」
相b喝酒,君子枢的动作更像是在品茶,他优雅的将杯子搁置於桌面上,「过一会,就会倒下了。」
正如君子枢所料,没过多久,只闻一声清脆声响,段如松手中酒杯已然落地,而他本人则醉得不省人事了。
「哈。」一声轻笑,衣袂一翻,地上的碎片和桌上的东西瞬间被收拾得一乾二净。
他们这才喝没多少,如松师兄的酒量着实是……阮菁玄暗暗於心中腹诽。
「你目前可有佩剑?」君子枢问道。
他的确尚未有佩剑这东西,拿在手中的一直都是练习用的桃木剑,毕竟才开始练剑两个月,应该不急於一时吧。
「凛剑一脉的继任者,一柄好剑是不可或缺的,」一把通t银白,散发着凛凛寒气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在你寻到属於你自己的剑前,它会是你手中之剑。」
「就当是作为师兄的见面礼。」
双手接过君子枢递来的冷情,阮菁玄喜不自胜,「多谢师兄!」
将剑自剑鞘中拔出,泛着冷冷寒光的剑身上,刻着「冷情」二字,正所谓剑如其名。信手挽了个剑花,相b木剑更加锋利且凌厉的剑气,令阮菁玄对这把剑愈发ai不释手,光右手挽可不够,左手也挽了几次。
就在他沉迷得难以自拔之时,君子枢泼了一把冷水,「其实我本来更偏向於赠琴,但想起你那和段如松不相上下的琴技,哈。」
「……」阮菁玄本来想反驳,但仔细想想自己到目前为止,也只能勉勉强强、有模有样的弹两、三首曲子,甚麽意境啦情感啦通通没有,更别说将琴当作武器。於是他只好认了。
君子枢背着醉倒的段如松继续向山上行去,直到两人的身影渐渐远离视线,阮菁玄这才抱着新到手的武器,离开了这里。
拿到新武器後自然是要检验其威力,方才只是简单挽几个剑花,现在有了时间也有适合的环境,自然是要练几回剑法,顺带劈几个木桩。
一直到夕yan西下,日暮时分,阮菁玄方离开习武场。
放假的。
习武场上久久未曾停歇、你来我往的剑气,x1引了众多弟子们争相围观,或许是受此氛围影响,不少人也纷纷拿起武器,加入训练的行列。
一时间,习武场上兵刃交击的声响连绵不断。
这七日来的特训,二人皆受益良多,不提阮菁玄,单说顾余,作为一名琴修,从最初的被迫躲招,各种被动挨打,到如今已掌握了一个远程面对近战,该如何一边风sao的走位,一边丢招,对此顾余十分感动。
「突然觉得我好像也能拼一拼前三甲了。」他这麽说。
启程之日,由宗门内目前唯一的nv长老,西篱长老领着十名弟子,御剑前往凌霄门。
大抵是因为仙侠世界也得顾虑交通安全问题,因此一行十一个人,也不过四把剑在天上飞,西篱长老独自一把,剩下三把弟子们三三四分。
与阮菁玄二人共乘的那名弟子显然是个恐高的,浑身抖个不停,顾余在最前头御剑并无察觉,阮菁玄倒是发现了。
他回头询问道:「还好吗?」
那人双眼紧闭着,牙关间不断发出「咯咯」的响动,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没…没事……」
然而没过多久,在一次稍显剧烈的起伏中,身後那名弟子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就像是在湍急的河水中看见一块浮木,紧紧抓着不愿松手。
这种过於亲密的举动,显然令阮菁玄十分不适,但对於有惧高症的人来说,可能此刻他便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吧。想了想,阮菁玄便忍了下来。
忽然,腰间佩剑「嗖」的一下飞出剑鞘。
泛着蓝光的冷情,周身寒气不断,在三人外围绕了数圈。
前头的顾余也看见了,并认出了那是阮菁玄的佩剑,遂问道:「小玄?发生什麽事了?」
「我……」正打算回答,却见一道锐利剑茫朝着他身後那名弟子袭去,阮菁玄当即左手捏诀,化消了那道剑气。
「冷情!」阮菁玄喝止道。
不解冷情为何突然会有攻击意图,但目前最紧要的就是让他平静下来,阮菁玄伸手,「回来。」
冷情并未回到他手中,但仍旧紧紧跟在他们御剑飞行的行列之後,剑身上不断闪烁的光芒,象徵着剑灵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阮菁玄并未对自家的剑灵有任何催促的表现,但这样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今日之前冷情从未有过失控的时候,为何今日……难道是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发生了甚麽吗?为何会攻击他身後那名弟子?
阮菁玄下意识的想:难不成我身後这个人有问题?
於是他侧头瞥了那人一眼,仍旧双眼紧闭,一副命已经快没了的样子,甚至连方才冷情打算对他动手这件事都不知道。怎麽看都不像是个威胁。
收回视线时不经意瞥见了他系在腰间的剑鞘,以及身後那名弟子紧紧缠在腰间的双手。
阮菁玄忽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莫不是那人的手碰到了冷情,而冷情又不喜与他人接触,所以才……
他自己也是个不喜欢陌生人靠太近的人,冷情作为他的佩剑,说不定也是。阮菁玄越想越觉得十分有道理,人有洁癖,剑灵怎麽就不能有了。
「回来吧,我把你拿在手上,这样他就碰不到你了。」将剑鞘自腰间取下後,阮菁玄道。
大概是他的猜测是准确的,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总之最後,冷情慢吞吞的飘了回来,趁阮菁玄松懈警惕之时,「啪」的一声响拍在了那名弟子的手上。
因这一下,那名弟子一个激灵,然後,依旧维持原本的动作。
眼见冷情又想再来一下,阮菁玄叹了口气,伸手一把抓住他,放回了剑鞘,感知到手底下的不冷静,他道:「别闹了,人家惧高。」这家伙还挺睚眦必报的。
一场莫名的cha曲就这样落幕,但这并不是因为冷情多麽善良,在得知那名弟子有惧高症後选择不跟他计较,而是因为,阮菁玄两只手sisi卡着不让他再出鞘。
对此冷情十分不满,整把剑颤动不已,阮菁玄道:「不管如何,都不能随意伤人,b试之前你就乖乖在里面思过吧。」
平日里晚上,阮菁玄都会将冷情拔出帮他「洗澡」,往常这个时候也是冷情最有兴致的时候,以前不明原因,现在倒是能猜到了,对一个有洁癖的剑灵来说,无时无刻都保持乾净,是多麽美好的期望。
然而此刻阮菁玄言下之意,却是剥夺了冷情今天「洗澡」的机会。
侧头,阮菁玄向着身後道:「抱歉啊,我的剑他…不太习惯与他人触碰,所以才……日後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的。」
那弟子闷闷的道:「没事。」
见他这里处理完毕,顾余才出声问道:「此剑有灵?」
「嗯,我当时去孤雪峰的时候才发现的,也幸亏有他,要不然你现在可能还见不到我。」他指的自然是冷情将进入幻境,以及离开幻境的办法告知他一事。
不过,关於冷情如何得知这些,阮菁玄也曾开口问过,岂料此话一出,冷情就开始装si,几次三番下来,阮菁玄也只得作罢。
顾余担忧道:「这件事尽量不要声张。」
他明白顾余的担忧何来,剑灵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形成,少说至少百年的沉淀,而光有时间也不够,还必须具备其他的条件。
整个修真界的剑灵数量,一只手掌就能数完,但大多都在那些大能手上,很难说这份幸运是否会为他带来威胁。
阮菁玄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日落西山之时,西篱长老带着众人来到了处於凌霄门管辖范围内的却茗城。
与其他几乎与世隔绝的门派不同的是,凌霄门在凡间颇有威望,个中原因不单单只是因为它不像玉清宗、伏药谷以及百花g0ng那般,将门派建设在一般平民老百姓压根不会去的地方,更是因为当朝太子与凌霄门之间的联系。
大周太子周成荣,七岁时展现出惊人的武学天赋,因此被凌霄门门主收作首徒,不到十年便已成为宗门内,长老及门主之下第一人,因此被誉为凌霄门之光,而那年他只有十三岁。
成为仙门弟子後的周成荣,也不忘自己身为太子的职责,帮助子民降伏肆nve的妖魔、在天灾降临之时,利用自己在宗门内的影响力协助赈灾、施粥救济灾民……
可以说,这样的周成荣完美符合了人们对於「仙人」的美好幻想。
至於阮菁玄一行人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那还得说回他们目前身处的这间名为「莱仙」的客栈。
莱仙客栈的老板早年间遇险时,曾被周成荣搭救过,危难之时的惊鸿一瞥刻骨铭心,自此他成了周成荣忠实的「信徒」。他聘请了几名说书人,将周成荣的事迹颂扬了一遍又一遍。
作为繁华的却茗城中,来往人客最多,且规模最大的客栈,莱仙客栈的影响力不言而喻。周成荣美誉加身的同时,凌霄门在凡间的地位自然也因此水涨船高。
不得不说,莱仙客栈老板聘请的说书人水准果真是一流的,他的语调随着故事情节而起伏,富有节奏感和感染力的叙事方式,令在场众人无一不全神贯注的聆听。而坐在一旁的玉清宗弟子们正是其中一份子。
「哇,这位太子殿下可真是个大好人啊。」一名弟子忍不住赞叹道。
西篱长老也曾见过周成荣,对此她表示:「此子的确是目前修真界新一代弟子中的翘楚,但我相信你们也未必会输他一筹。」说完,她的目光落到一旁正垂着眼眸不知在想甚麽的阮菁玄。
事迹被广为流传,人人赞扬称颂,心怀大ai拯救苍生,被誉为「神仙」般的存在。不禁令阮菁玄想起了,三年前那次的祭典,有关神明的故事,二者是如此的相似。
不过这位周成荣对现在的他,或者从前的他来说,肯定是个陌生人,毕竟这次他并没有听个故事就心口疼痛,如此看来事情的源头或许还是那位传说中的神明。
但据故事中所言,神明早在千年前便回归天界,消失於人间,那他又是如何与这千年前的人物有所关联的?
或许等这里事情了结後,可以前往藏书阁一趟,看看是否有相关的记载。
突然,阮菁玄感觉自己的脚被踢了一下,他当即回过神来,一旁的顾余拿起茶杯啜饮了一口,彷佛刚才踢人的不是他,而正对面他西篱长老此刻正直gg的盯着他。
她说:「在想什麽?这麽入神。」
阮菁玄总不能说自己的思绪早飘到十万八千里远了,他想了想後道:「在想璧雪剑。」
西篱长老挑眉道:「你是说那把凌霄门无人能用,因此被拿来当此次b试魁首奖赏的剑?」
阮菁玄一愣,难道西篱长老并不知这璧雪剑的由来?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清涯道长既然让他参加b试以求将剑夺回,而不直接以上清真人的名义向凌霄门讨回,便证明了他并不想声张。
西篱长老似乎误会了什麽,她笑着道:「有志气,不愧是清秋的弟子,他若泉下有知必定欣慰不已。」言下之意,她认为阮菁玄想夺魁首之位。
某种方面来说的确没错,但他是为了那把剑所以才想争魁首,不过反正结果都相同,再加上璧雪剑由来不好声张,因此阮菁玄并不打算解释。
哪知身旁顾余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我相信小玄师弟你一定可以的。」
他没记错的话,子枢师兄告知他璧雪剑一事时,意思应该是让他们两都想办法拿回吧,怎麽就剩他一个了……
哪成想顾余这句话就像个开关似的,其他弟子也纷纷嚷嚷起来,「小玄师弟一定可以的!」
「重振玉清宗荣光!师弟加油!」
「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哈哒!」
阮菁玄颇为无奈,尽管他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但毕竟修炼的时间差距太大,说不定能不能进前三甲都是个问题,然这群师兄们竟然对他这个,三年都不在玉清宗的人抱持着如此深厚的期望,真真是令他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周围莫名笑成一片的玉清宗弟子们,他暗暗下定决心: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这次b试我一定会尽全力施为。
晚上,西篱长老独自一个房间,弟子们两人一间,而阮菁玄自然是与顾余一间。
洗漱过後,白天说着要关冷情禁闭的人,此时正拿着棉布细细擦拭着剑身。
看见阮菁玄手中冷情,顾余揶揄道:「说好的b试之前让人家好好思过呢?」
闻言,阮菁玄手上动作未停,道:「反正距离门派大b也就几天时间了,差不多。」
「话说,冷情今日的异常真是如你所说的,不喜与他人触碰?」
阮菁玄道:「冷情不喜与他人触碰是真,但我总觉得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白天的时候他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因为有洁癖,所以冷情才会如此,且当时也并未觉得那名恐高的弟子有问题,但後来仔细想想,相伴三年以来,冷情从未有过主动出手伤人的事迹,真的会仅仅只因为对方碰到他了,让他觉得不舒服就表现出攻击x吗?
食指指节弯曲在剑身上轻敲了几下,阮菁玄唤道:「冷情?」
然而却没有丝毫回应。
阮菁玄叹气,「看来是还没消气。」
顾余笑道:「哈,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会生闷气的剑灵。」
斜斜瞟了他一眼,阮菁玄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他生气。」
「那你怎知他是生气了?」顾余疑惑问道。
「不知道,我猜的。」
顾余:「……」
平时只有他问了一些问题後,冷气不愿意回答才会摆出这番模样,但一连几天他都没有问过任何问题,除了生气,他实在想不到其他答案了。
夜半时分,听见身旁均匀平稳的呼x1声,阮菁玄小心翼翼的起身,来到一旁摆着的木榻,屏息凝神盘腿而坐。他打算利用剩下的时间,能多修炼一会是一会,反正在孤雪峰的时候他也常常不睡觉。
刚静下心来不久,尚未来得及入定,就感觉自己的左膝盖被拍了一下,阮菁玄置若罔闻,然後换右膝盖被拍了一下。
阮菁玄无奈睁眼,看着眼前飘着的冷情,他压低声音问道:「怎麽了?」一个时辰前怎麽喊都不出来,现在倒是不装si了。
冷情慢悠悠地在他周身绕了一圈,最後缓缓平落於他膝上。这举动总是令阮菁玄忍不住想起,穿越前家家户户养的小动物,似乎也会这样撒娇?
这个想法一出,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扬。
温和抚过剑眼处,阮菁玄起身取来了纸笔墨,在纸上写道:「你还在生气吗?」
以往在孤雪峰上时,冷情都是直接在地上刻字,但这种方法并不是何时何地都能用的,b如现在,因此难得闲暇之时,他们也会使用纸笔对话,尽管冷情并不能写字,但是有阮菁玄能帮他写。
冷情在半空中g勒了数下,而一旁的阮菁玄则照着他的笔画,在纸上落笔。
他说:对。
阮菁玄写道:「为什麽?」
等他再次描绘出冷情给的答案後,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只见「为什麽」底下出现了一张愤怒的颜表情。
阮菁玄:「别气了,好不好?」
冷情:哼。
阮菁玄:「拜托!」
冷情:保持距离。
阮菁玄:「啊?跟谁?」
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那名恐高的弟子,冷情让他跟那人保持距离,难不成,那弟子真的有问题?正打算再多问些,冷情又有新的发言了。
他说:所有。
这…难不成剑灵也有所谓的占有慾?
阮菁玄:「所有人的话有点难,我尽量跟不熟的人保持距离,可以吗?」
冷情:随你。
抛下这两个字後,冷情重新躺回他的膝上。戳了他几下,没有任何反应,阮菁玄道:「不管怎麽样,以後可千万不能像今天这样随意伤人,还有,近卯时的时候提醒我一下。」尽管没有回应,但阮菁玄知道,冷情肯定有听见。
於是,当顾余起床时,见到的就是正打着哈欠,满脸困倦疑似刚睡醒不久的阮菁玄。就这样,在冷情的帮助下,轻轻松松瞒天过海。
重新启程後,仅仅只花费了半天的时间,他们便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凌霄门。
除了参与b试的五个宗门,还有不少门派来亲眼见证,修真界五大宗门新一代弟子们的实力,一时间凌霄门大门之前汇聚了许多不同衣着颜se的人,白的、粉的、青的、紫的、蓝的……直看得人眼花撩乱。
在这些人中,又以玉清宗的弟子们最为瞩目,并非是因为他们过人的气场,又或者装扮如何俊俏,而是因为他们是唯一并非使用仙舟,而是靠御剑飞行的宗门。
知道玉清宗式微了,但不知道竟能如此落魄。众人不由纷纷如此想。
然而在当事人看来……
趁西篱长老在与凌霄门的人谈话,几名弟子们吐槽:「幸好我们是御剑来的,否则不得塞门口。」
另一名弟子压低声音道:「这仙舟据说能容百人,若是各门各派都一一驶来,那还得了。」
於是,当其他门派的人正纷纷从仙舟里出来,落地时却被堵在门口的时候,玉清宗弟子们已经先进了凌霄门,并由接应的弟子将他们带往收拾好的住处。
以鹅卵石铺就的石阶蜿蜒而上,两旁绿树成荫,遮挡住些许yan光。一路往上走,视野霎时开阔,水榭楼台,小桥流水,微风吹拂带来阵阵清香。
而这些仅仅只是「庭园」,不远处那座蓝瓦白墙的建筑,才是他们的住处。
待领着他们来的凌霄门弟子离开後,只闻……
「哇!」
「哇~~!」
「突然觉得我们宗门好像有一点穷?」
「是凌霄门太富有!」
听着弟子们丝毫未掩饰的谈话声,西篱长老咳了一声,一瞬间,安静了。
正当弟子们面面相觑,心里恐慌之时,西篱长老颔首附和道:「我们宗门的确挺穷的。」
「但这种话外面说说也就罢了,回宗门记得收敛点。行了,明日b试便开始了,你们去休息吧,务必养jg蓄锐,在擂台上不要留下任何遗憾,酉时过後你们便会知晓自己明日的对手是谁了。」
门派大b为期五日,而b试的对手则由各门派的长老替弟子们ch0u签选定,因此西篱长老在抛出那句话没过多久後就离开了,想必便是前去议事厅处理此事。
由於伏药谷老谷主的突然逝世,此次门派大b伏药谷并未参与,减去十人後b试的日期也被缩减了一天。第一日,四十进二十;第二日,二十进十;第三日,十进五、一人轮空後五选前三;第四日,决赛。
西篱长老将明天的b试对手告知给弟子们,留下一些勉励的话後,时间又留给他们自己消耗了。
静谧的夜晚,月光柔和撒下,r0u眼看去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薄纱。
回住处的路上,顾余和阮菁玄并肩而行,两人之间难得有些沉默,一直到眼前灯火逐渐通明,才有人打破沉默。
「其实我有点紧张。」阮菁玄如此道。
顾余附和道:「我也是。」
二人面面相觑四目相对,然後,一同笑出声。
拍了拍阮菁玄的肩,顾余道:「不论如何,尽全力施为即可,切莫有太大的压力。」
「嗯,这句话同样也要送给好友你。」
「欸~我哪里有甚麽压力啊,毕竟可没有人将夺得魁首的希望放在我身上。」顾余调侃完,还不忘模仿那几名弟子,「我相信小玄师弟一定可以的,重振玉清宗威名!」
阮菁玄佯怒瞪了他一眼,「想被打?」
他笑着摇头,「别别别!小玄师弟怎能将宝贵的力气使在区区在下身上呢。」
这次阮菁玄并没有接话,只是垂着眼眸不知在想甚麽。
在微风中摇曳的树叶沙沙作响,规律的蝉鸣声不绝於耳,不知过去了多久,忽闻……
「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无论是似乎知道很多事情的清涯师叔、启程前特意帮他们特训的君子枢、段如松,又或者西篱长老以及同行的弟子们,他都不想让他们投注在他身上的期望落空。
在孤雪峰上时,清涯道长曾跟他说:「师叔没时间了,你要尽快成长起来。」究竟是为何会没时间,清涯道长观天机之时究竟看见了甚麽,阮菁玄不得而知,但他能做的就是尽快提升自己,只有拥有了力量,才能改变一切、保护想保护的人。
璧雪剑的由来是清涯师叔藉由两位师兄之口告知予他的,说是与上清真人有颇深的渊源所以必须拿回,但阮菁玄的直觉告诉他,肯定不只这个原因,观天机後的清涯道长一定会开始着手准备,因应即将到来的一切,或许这把剑就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若真是如此,那这璧雪剑他定要取回。
在背光处,一时之间看不清顾余面上的神se,只听他说:「我知道。」
「小玄师弟我们相信你一定会赢的!」玉清宗的弟子们对着即将上台的阮菁玄鼓励道。
阮菁玄面无表情的想:到底是怎麽发展到如此地步的呢?
事情还得从前几天说起,第一场b试过後,二十个获胜者里,玉清宗剩三个人,阮菁玄、顾余以及那名恐高的弟子,第二场过後,十个人里凌霄门占四、天净寺占三、百花g0ng占二、玉清宗占一,正好组成一个四三二一的阵型。
不出意料之外,阮菁玄目前尚无败绩,但坏消息是玉清宗就剩他一个了。
观赛台之上是代表各门派出席的长老或高层们,眼见接下来这一场对战的是百花g0ng大g0ng主的弟子谢君仪,以及硕果仅存的玉清宗希望,众人不由将视线投放在百花g0ng及玉清宗的代表身上。
有人询问关於这场b试的胜者将会是谁。
百花g0ng三g0ng主嘴角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她道:「君仪修练至今也不过短短七年,今日能有如此成就已是莫大的殊荣。」说完,看了一眼西篱长老,她又道:「倒是贵宗……自上一届魁首玉瑾小友之後,又添了一名天姿卓越的弟子了呢。」
这话说的听起来像是夸赞,实际上却暗讽玉清宗杰出的弟子屈指可数。
单手拿起茶杯轻啜一口,西篱长老道:「清秋的徒弟自然天赋卓绝,踏入道途也不过三年,就能与百花g0ng的君仪小友b试,实在是天大的荣幸。」
闻言三g0ng主的脸se一僵,咬牙道:「原来竟是清秋剑尊的徒弟吗,但据我所知其已仙逝近百年,若有徒弟的话又怎会只修练区区三年?」
西篱长老微笑道:「三g0ng主大抵是误会了,三年前的弟子入门考核宗主见此子资质不凡,预测他未来於剑道之上必有大成,且想起清秋生前并未收徒,多番考量之下,既是为了弥补此遗憾,也是为了不浪费此子天授般的才华,这才代兄收徒让他成为我宗凛剑一脉的继承者。」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忽闻一人语气平淡中透露出一丝微妙的兴致,他道:「喔?百年前未及与贵宗传承千年的凛剑法一较高下,对此我始终耿耿於怀,未曾想这机会竟落到了小辈们的头上。」
「只不过,不知这仅仅只修练三年的弟子,与他师尊相b又如何?」狭长的眉眼间,尽是登峰造极後的傲气与自信。出声者正是凌霄门门主──剑则彦,太子周成荣的师尊,如今的修真界第一人。
西篱长老淡淡道:「不过一两成。」
对於清秋剑尊的弟子,剑则彦显然十分有兴趣,他坐直了身子再不复方才懒散的模样,「三年便能有你一两成的功力吗?有趣。」他喃喃道:「你的弟子能完成我的多年宿愿吗?」
擂台之上,两道身影屹立其上,一人面戴轻纱身着妃se长裙,手里拿着的竟是一把同se系的纸伞,伞面轻薄如羽,边缘处悬挂着些许流苏,彷若春日桃花。
另一人依旧是一身天青se的玉清宗道袍,马尾高束,面容清秀,手中三尺长剑点地,静候着即将到来的战音。
相同的意气风发,同样的天资卓越。
电光石火间,再睁眼两人已开战局。谢君仪手中纸伞旋转间,无数桃花瓣纷飞,她手一扬,漫天花雨凌厉袭向蓝衣道者,只听她轻喝一声,束起手中纸伞,从中ch0u出一把长剑,紧随其後。
阮菁玄左手捏诀运转真气,一身凛凛寒气竟是将四周水气冻结成冰,手中冷情剑茫一闪,化作万千碎冰摧毁谢君仪的花雨攻势。
兵器交击的声响回荡在擂台之上,交手数招之後,究竟是冬去春来,又或者冬回春走,早已分不清。
「落花霓虹!」
「凛,无痕!」
极招相对过後,错身的两人静立不语。
片刻後,只闻,「我败了。」
一声清脆的声响,阮菁玄将冷情收回剑鞘之中,拱手道:「承让了。」
转身正打算离开擂台,那粉衣nv子却道:「总有一天我会胜过你。」
阮菁玄回过头一笑,「我相信那一天肯定会到来的。」
「玉清宗阮菁玄晋级前五!」
下了擂台,自然是免不了面对同门师兄弟好一阵的欢呼喝采,然而阮菁玄却未有丝毫松懈,因为他清楚午时过後的下半场,以及明日的决赛尚未到来。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他获得了五进前三的轮空名额,径直成了稳前三甲。
今日属於他的赛程已经结束,本该离开的阮菁玄却选择留下来,观察明日的对手,毕竟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然而这一看就不由得面se一凝,天净寺的法明僧者以及凌霄门门主首徒周成荣,不论是功力深厚、修练时长、实战经验都远超於他,这种情况下他该如何夺得魁首?
自西篱长老那得知了周成荣轮空直接进前二,而他得先与天净寺的法明僧者对上後,又是一夜未眠,从幻境中离开後便匆匆赶往了b武场,阮菁玄心知这次的对手将会是他这三年来遇到的第一个劲敌。但距离魁首只差几步之遥,不论是为了完成宗主让取回璧雪剑的委托,又或者突破自身瓶颈,总之这场b试的胜利他势在必得。
法明僧者双手合十道:「施主请了。」
随即浩然佛光垄罩住他全身,炫目的光芒中只见法明僧者凌厉掌风扑面而来,阮菁玄横剑一挡,掌与剑相对,两gu浑然不同的气劲自两者之间蔓延开来,又闻一声轻喝,法明僧者yu再提功,阮菁玄心道不妙後撤数步後旋身避开。
转眼间只见身着青衣道袍者竟是持剑向僧者背心处攻来,法明僧者耳闻身後破空声响,抛出手中佛珠挡住此攻势,一击不成阮菁玄调整角度又是一剑,却被已回到僧者手中的佛珠缠住剑尖,错愕间法明僧者右手一扯冷情的同时,左手化掌气击向对手腹部。
那串佛珠材材质特殊,且其上又灌注了真力,外力无法轻易斩断,瞬息间阮菁玄已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耳边不断回荡着的剑鸣声中,阮菁玄再次想起了刚入宗门不久时,段如松曾说过的话:剑者,剑不离手、握紧手中的剑……
避无可避,阮菁玄咬牙y扛下这道掌气,身形却寸步未移。实力悬殊又如何,只要剑还在手上,那他就还没输。
在法明僧者惊愕的眼神中,阮菁玄左手捏剑诀,数道凌厉剑气凭空而现,与此同时右手冷情剑尖一挑,僧者佛珠脱手而出。
「接着!」话甫落只见他将那佛珠高高抛向僧者上方,紧接着身形顺动,如流星划过天际,眨眼间冷冷剑光已然制住对方。
片刻的寂静过後,只闻:「玉清宗阮菁玄,胜!」
收回抵在对方延後处的冷情,阮菁玄略带歉意的道:「使了些小计谋,不好意思啊大师。」
确认手中佛珠并未有丝毫损坏,法明僧者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後道:「客气了,施主。」说完便离开了。
这方,阮菁玄缓慢的下了擂台回到玉清宗阵营,在众位弟子欣喜的欢呼声中,他艰难的问道:「有帕子吗?」
接过顾余递过来的帕子,顾不上那布料看起来像是用来擦拭古琴的,阮菁玄呕出一口朱红。不得不说,法明僧者那掌还真不留情,方才战斗中尚能忍受,b试结束後心一松懈,症状便出现了。
扶住明显已经有些站不稳且脸se异常苍白的阮菁玄,顾余眉头紧蹙唤道:「小玄!」
阮菁玄摆了摆手回道:「别担心,就是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打,身t还不是很习惯,回去调息一会就好了。」
「好,那我跟你一起去,我那还有些师尊让我带来的疗伤丹药,待会我会看着你吃。」语气十分平静,然而阮菁玄就是觉得眼前这人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大概是见他受伤,所以才如此?但他真的没有伤得很重啊!正打算开口解释,却见本该在高台之上观战的西篱长老朝着他们走来。
她说:「天净寺所修之功法气劲至刚至烈,若不迅速打坐调息,对你午时过後的那场b试恐怕不利。」
尚未来得及答覆,顾余便接过了话,「长老,弟子便先带小玄师弟回去休息了。」
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面无波澜的顾余,西篱长老道:「嗯,快去吧。」
一路上,顾余始终闭嘴不言,阮菁玄开口打破沉默,「好友,我身上的伤真的休息一下就会好了,你想啊!这毕竟是各门派间的交流,怎麽可能真的下重手呢?」
「我知道。」他回。
既然知道没什麽大碍,那究竟因何而心情不好?这麽想着阮菁玄便问出了口。
顾余道:「在思考要给你吃哪颗丹药。」
阮菁玄试图逗他笑,於是便佯装大惊失se的样子,「这是需要思考的吗!难不成,你想毒杀我?」
突然,身旁的人停下了脚步,抓着他的手力道一紧,顾余侧头看向他,说:「是。」
意料之中的答覆,然而对方的神情却让他有了gu不应有的错觉──顾余是认真的。
对视中他这才发现,顾余的瞳孔颜se极深,黑得毫无温度、毫无生机,就像宇宙中最为神秘的黑洞吞噬着光芒以及任何的事物,令人观之便不寒而栗。
抿了抿嘴,阮菁玄涩然道:「那…我si後,你记得给我选个风水宝地,毕竟我们好歹也相识了三年。」
此话一出,只见那原本毫无波澜的面容,嘴角处隐隐g起一抹笑,紧接着笑容在整张脸上扩散开来,就连眼眸都弯成一轮月牙,顾余拍了下他的肩膀,笑着道:「呵呵,不怕被打si怕被毒si是吧?」
阮菁玄:「……」
慢慢平复笑意後,他严肃道:「小玄,你得庆幸今天不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否则魔物下手决不会有丝毫留情,你这样的行为不异於寻si。」
眼见顾余恢复正常,明显方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阮菁玄放下心,他挑眉道:「就是因为知道大家都不会下si手,所以我才敢这样。」
顾余意味不明的回了句,「是吗?」
「话说,好友你方才装得可真像,我还真被你唬住了,」说到这话题一转,「你肯定很适合当演员。」
「演员?那是甚麽?」仙侠世界中的纯正苗子对此一无所知。
「呃…啊!我突然觉得x口有点疼,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正午时分,日轮高悬於空中,将一切都照得透彻而明亮,阮菁玄看向高台之上摆放着的战利品满怀决心的目光也不可幸免。那把璧雪剑静卧在剑架之上,剑身通t雪白,宛若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在金se的曦光照耀下浑身光晕,更显此剑绝非凡物。
「那把剑已经si了。」出声者一袭浅紫se长袍绣金线,淡雅却不失华贵,长发披散肩头在微风轻拂间擦过白皙的面庞,神情庄重淡泊。
眼前这人正是大周太子、凌霄门门主首徒,现今修真界新秀中的翘楚。
阮菁玄问道:「阁下何出此言?」
阖上眼,在清风吹拂间周成荣说:「因为我感知不到它的存在、听不到它的剑声。」说罢,他的目光落到了阮菁玄右手所持的剑。
握紧手中冷情的同时,不自觉的忆起孤雪峰上那三年令他印象颇为深刻的一句话。阮菁玄下意识回道:「或许是因为,只有剑在手中的时候才能知道剑的意义吧。」话刚出口,他就後悔了,毕竟这话听起来有些答非所问。
然而对於这句话,周成荣却若有所思,「剑的意义吗?那在你看来剑的意义又是甚麽?」
这问题与当初凛剑法最後一页的那句话相同,大抵是这些修为高深的人都喜欢琢磨一些深奥的问题,以坚定自身追逐道的信念。
阮菁玄道:「剑在我手中就有意义,剑的意义在於我,我所向便是剑所指之处。」
他又问道:「所向?你的所向是甚麽?」
「我想要做的事,就是我的所向。」对於自己在做甚麽、想做甚麽,阮菁玄再清楚不过。
「想要做的事吗?」他喃喃自语的重复几次後,突然笑了起来,深深看了阮菁玄一眼後,他道:「我会去找的,谢谢你。还有……你赢了。」
总是在他人期许的目光下木然完成一切的他,也是时候去寻找自己的所向了。
在阮菁玄以及旁观众人呆愣的眼神中,周成荣自顾自的离开了擂台。
半晌後,「玉清宗阮菁玄拔得此次五大门派b试之魁首!请b试东道主,凌霄门之门主替其授奖!」
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掌声如雷鸣,又似cha0水般汹涌而来,在这铺天盖地的鼓舞及欢呼当中,阮菁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内心深处涌出一gu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喜悦之情。
尽管周成荣突然其来的认输令他错愕不已,但无论如何,仅剩一人的擂台和四周传来的掌声,都象徵着:他成功夺得魁首了。
他真的做到了,他没有辜负大家对他的期望,也没有埋没他自己。
在西篱长老欣慰的目光中,阮菁玄总算想起现在所处的环境,此刻站在这里的他,不仅仅只代表着自己,更象徵自身宗门的形象。他竭尽全力才成功遏止住脸上的笑意继续扩散,成功装出一副从容不迫、淡定自若的模样迈步到高台之上。
一人立於那剑架之後,长眉凤眸,一袭与周成荣相同的紫袍,嘴角边扬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周身隐隐透着gu旁人难以接近的气息。
阮菁玄微微俯身,双手掌心朝上摊平,接过了那人递来的璧雪剑,璧雪甫入手便觉似是捧住了一池清泉,洋溢着丝丝清凉柔润又温和,然而
仅仅只是接过手,阮菁玄便知道周成荣所说并无误,这把剑确实已经si了。他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得出结论,但此刻的他感受着手中早已si寂许久的剑,一gu莫名的哀伤涌上心头,颤抖着手指轻轻摩娑,彷佛能透过这个动作唤回这把自毁的剑。
然而此时并非应该被莫名的情绪牵引着走的时候,阮菁玄深x1一口,将璧雪剑收到乾坤袋中,抬头迎上了那凌霄门门主深邃的目光。
「哈,秋思笙的弟子。」在那道肆无忌惮的打量视线中,阮菁玄忽觉无形的压迫感垄罩住全身,彷佛身处万钧重压之下。
耳闻那人唤师尊本名,他便推测这凌霄门门主,定是与师尊之间有些恩怨纠葛。作为清秋剑尊的弟子及五宗联合大b之魁首,尽管浑身剧痛不已、冷汗直流,阮菁玄始终咬紧牙关,寸步不移。
对於此番为难小辈且还是个刚夺得魁首的小辈的举动,在场众人不免都觉得有些不妥,但这剑则彦脾气古怪、ai记仇的x子早已「名扬四海」,一时间竟是无人敢出声阻止。
然被为难的乃是玉清宗之弟子,管他剑则彦脾气有多坏、x子有多恶劣西篱长老都当仁不让,只见她抬手在空中g勒数笔,袖一翻,化去了那无形的气罩。
「阁下贵为一门之主,又是众位道友们公认的──如今的修真界第一人,何苦为难一名尚未及冠,且道龄不过短短三年的小弟子。」她特意加重了「如今」二字的语气。
果不其然,这两个字戳到了剑则彦痛点,一双狭长的眼眸微眯,就连嘴角时常挂着的弧度都被拉平了些,他道:「为难二字说得过了,本门主不过是对贵宗清秋剑尊好不容易得来的首徒有些好奇罢了。」
「本想亲眼见证贵宗凛剑法与本门九霄腾云剑法,究竟谁更胜一筹,岂料……」说到这,他目光落到了静立於台下正若有所思的周成荣身上,「菁玄小友都尚未来得及出招,我那小徒就在小友的好口才影响下自甘堕落了。」
「并非自甘堕落。」忽闻一道反驳的话语,是刚自无形威压中喘过气的阮菁玄,「只有成功找到自己想走的路,才能於剑道之上走得更长远,否则也不过是行屍走r0u、他人所驱使的傀儡罢了。」
同样是背负他人所寄予的沉重期望不断向前走,不同的是,阮菁玄知道自己想要甚麽、需要甚麽。
此言一出,剑则彦嘴角的弧度被彻底拉平,整张面容都透着gu山雨yu来的危险se彩,只听他冷冷道:「真不愧是师徒,就算从未相识过,说出口的话却如出一辙的让人心生厌恶。」
片刻的沉默过後,他突然笑了,「不过,那又如何?本门主如今站在这,而他秋思笙长眠於九泉之下,还不能证明究竟孰是孰非吗?」
西篱长老美目含怒,斥道:「凌霄门门主还请慎言!我宗清秋长老及清宁长老为了遏止魔界现世危祸苍生,舍身结下封印阵法,散尽毕身功力碎神魂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如此义无反顾的奉献岂能容你数次以言语不敬之!」
阮菁玄脑中灵光一闪,魔界现世、封印,难道会与清涯师叔汲汲营营的一切有关吗?
「魔界?呵,不过是生长在深渊之口底下这等荒蛮之地的低等种族,又有何可惧?你莫不是以为本门主会信了此种说法?堂堂清秋剑尊si在了一个不毛之地?」
「你……」西篱长老正yu言,却被天净寺代表给打断。
身披赤金架裟的天净寺僧者道:「二位施主且静下心,关於魔界贫僧有一言,想要告诉诸位烦请回去通知各门各派,将来魔界若是再现世,必定会掀起连绵战火,还请多加预防及准备。」
然而记载中自魔族诞生至今,不论是被封印前或者封印後,常年都处於深渊之口底下,从未踏足过其他两界,且由於生长环境的缘故,魔族之武力值相较於他们这些处於地面上的修道者差了不只一截,因此在场大部分人并未将西篱长老的说法及天净寺僧者的劝告放在心上。
阮菁玄却是心头一震,脑中猜想似乎得到了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