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篱长老那得知了周成荣轮空直接进前二,而他得先与天净寺的法明僧者对上後,又是一夜未眠,从幻境中离开後便匆匆赶往了b武场,阮菁玄心知这次的对手将会是他这三年来遇到的第一个劲敌。但距离魁首只差几步之遥,不论是为了完成宗主让取回璧雪剑的委托,又或者突破自身瓶颈,总之这场b试的胜利他势在必得。
法明僧者双手合十道:「施主请了。」
随即浩然佛光垄罩住他全身,炫目的光芒中只见法明僧者凌厉掌风扑面而来,阮菁玄横剑一挡,掌与剑相对,两gu浑然不同的气劲自两者之间蔓延开来,又闻一声轻喝,法明僧者yu再提功,阮菁玄心道不妙後撤数步後旋身避开。
转眼间只见身着青衣道袍者竟是持剑向僧者背心处攻来,法明僧者耳闻身後破空声响,抛出手中佛珠挡住此攻势,一击不成阮菁玄调整角度又是一剑,却被已回到僧者手中的佛珠缠住剑尖,错愕间法明僧者右手一扯冷情的同时,左手化掌气击向对手腹部。
那串佛珠材材质特殊,且其上又灌注了真力,外力无法轻易斩断,瞬息间阮菁玄已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耳边不断回荡着的剑鸣声中,阮菁玄再次想起了刚入宗门不久时,段如松曾说过的话:剑者,剑不离手、握紧手中的剑……
避无可避,阮菁玄咬牙y扛下这道掌气,身形却寸步未移。实力悬殊又如何,只要剑还在手上,那他就还没输。
在法明僧者惊愕的眼神中,阮菁玄左手捏剑诀,数道凌厉剑气凭空而现,与此同时右手冷情剑尖一挑,僧者佛珠脱手而出。
「接着!」话甫落只见他将那佛珠高高抛向僧者上方,紧接着身形顺动,如流星划过天际,眨眼间冷冷剑光已然制住对方。
片刻的寂静过後,只闻:「玉清宗阮菁玄,胜!」
收回抵在对方延後处的冷情,阮菁玄略带歉意的道:「使了些小计谋,不好意思啊大师。」
确认手中佛珠并未有丝毫损坏,法明僧者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後道:「客气了,施主。」说完便离开了。
这方,阮菁玄缓慢的下了擂台回到玉清宗阵营,在众位弟子欣喜的欢呼声中,他艰难的问道:「有帕子吗?」
接过顾余递过来的帕子,顾不上那布料看起来像是用来擦拭古琴的,阮菁玄呕出一口朱红。不得不说,法明僧者那掌还真不留情,方才战斗中尚能忍受,b试结束後心一松懈,症状便出现了。
扶住明显已经有些站不稳且脸se异常苍白的阮菁玄,顾余眉头紧蹙唤道:「小玄!」
阮菁玄摆了摆手回道:「别担心,就是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打,身t还不是很习惯,回去调息一会就好了。」
「好,那我跟你一起去,我那还有些师尊让我带来的疗伤丹药,待会我会看着你吃。」语气十分平静,然而阮菁玄就是觉得眼前这人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大概是见他受伤,所以才如此?但他真的没有伤得很重啊!正打算开口解释,却见本该在高台之上观战的西篱长老朝着他们走来。
她说:「天净寺所修之功法气劲至刚至烈,若不迅速打坐调息,对你午时过後的那场b试恐怕不利。」
尚未来得及答覆,顾余便接过了话,「长老,弟子便先带小玄师弟回去休息了。」
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面无波澜的顾余,西篱长老道:「嗯,快去吧。」
一路上,顾余始终闭嘴不言,阮菁玄开口打破沉默,「好友,我身上的伤真的休息一下就会好了,你想啊!这毕竟是各门派间的交流,怎麽可能真的下重手呢?」
「我知道。」他回。
既然知道没什麽大碍,那究竟因何而心情不好?这麽想着阮菁玄便问出了口。
顾余道:「在思考要给你吃哪颗丹药。」
阮菁玄试图逗他笑,於是便佯装大惊失se的样子,「这是需要思考的吗!难不成,你想毒杀我?」
突然,身旁的人停下了脚步,抓着他的手力道一紧,顾余侧头看向他,说:「是。」
意料之中的答覆,然而对方的神情却让他有了gu不应有的错觉──顾余是认真的。
对视中他这才发现,顾余的瞳孔颜se极深,黑得毫无温度、毫无生机,就像宇宙中最为神秘的黑洞吞噬着光芒以及任何的事物,令人观之便不寒而栗。
抿了抿嘴,阮菁玄涩然道:「那…我si後,你记得给我选个风水宝地,毕竟我们好歹也相识了三年。」
此话一出,只见那原本毫无波澜的面容,嘴角处隐隐g起一抹笑,紧接着笑容在整张脸上扩散开来,就连眼眸都弯成一轮月牙,顾余拍了下他的肩膀,笑着道:「呵呵,不怕被打si怕被毒si是吧?」
阮菁玄:「……」
慢慢平复笑意後,他严肃道:「小玄,你得庆幸今天不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否则魔物下手决不会有丝毫留情,你这样的行为不异於寻si。」
眼见顾余恢复正常,明显方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阮菁玄放下心,他挑眉道:「就是因为知道大家都不会下si手,所以我才敢这样。」
顾余意味不明的回了句,「是吗?」
「话说,好友你方才装得可真像,我还真被你唬住了,」说到这话题一转,「你肯定很适合当演员。」
「演员?那是甚麽?」仙侠世界中的纯正苗子对此一无所知。
「呃…啊!我突然觉得x口有点疼,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正午时分,日轮高悬於空中,将一切都照得透彻而明亮,阮菁玄看向高台之上摆放着的战利品满怀决心的目光也不可幸免。那把璧雪剑静卧在剑架之上,剑身通t雪白,宛若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在金se的曦光照耀下浑身光晕,更显此剑绝非凡物。
「那把剑已经si了。」出声者一袭浅紫se长袍绣金线,淡雅却不失华贵,长发披散肩头在微风轻拂间擦过白皙的面庞,神情庄重淡泊。
眼前这人正是大周太子、凌霄门门主首徒,现今修真界新秀中的翘楚。
阮菁玄问道:「阁下何出此言?」
阖上眼,在清风吹拂间周成荣说:「因为我感知不到它的存在、听不到它的剑声。」说罢,他的目光落到了阮菁玄右手所持的剑。
握紧手中冷情的同时,不自觉的忆起孤雪峰上那三年令他印象颇为深刻的一句话。阮菁玄下意识回道:「或许是因为,只有剑在手中的时候才能知道剑的意义吧。」话刚出口,他就後悔了,毕竟这话听起来有些答非所问。
然而对於这句话,周成荣却若有所思,「剑的意义吗?那在你看来剑的意义又是甚麽?」
这问题与当初凛剑法最後一页的那句话相同,大抵是这些修为高深的人都喜欢琢磨一些深奥的问题,以坚定自身追逐道的信念。
阮菁玄道:「剑在我手中就有意义,剑的意义在於我,我所向便是剑所指之处。」
他又问道:「所向?你的所向是甚麽?」
「我想要做的事,就是我的所向。」对於自己在做甚麽、想做甚麽,阮菁玄再清楚不过。
「想要做的事吗?」他喃喃自语的重复几次後,突然笑了起来,深深看了阮菁玄一眼後,他道:「我会去找的,谢谢你。还有……你赢了。」
总是在他人期许的目光下木然完成一切的他,也是时候去寻找自己的所向了。
在阮菁玄以及旁观众人呆愣的眼神中,周成荣自顾自的离开了擂台。
半晌後,「玉清宗阮菁玄拔得此次五大门派b试之魁首!请b试东道主,凌霄门之门主替其授奖!」
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掌声如雷鸣,又似cha0水般汹涌而来,在这铺天盖地的鼓舞及欢呼当中,阮菁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内心深处涌出一gu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喜悦之情。
尽管周成荣突然其来的认输令他错愕不已,但无论如何,仅剩一人的擂台和四周传来的掌声,都象徵着:他成功夺得魁首了。
他真的做到了,他没有辜负大家对他的期望,也没有埋没他自己。
在西篱长老欣慰的目光中,阮菁玄总算想起现在所处的环境,此刻站在这里的他,不仅仅只代表着自己,更象徵自身宗门的形象。他竭尽全力才成功遏止住脸上的笑意继续扩散,成功装出一副从容不迫、淡定自若的模样迈步到高台之上。
一人立於那剑架之後,长眉凤眸,一袭与周成荣相同的紫袍,嘴角边扬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周身隐隐透着gu旁人难以接近的气息。
阮菁玄微微俯身,双手掌心朝上摊平,接过了那人递来的璧雪剑,璧雪甫入手便觉似是捧住了一池清泉,洋溢着丝丝清凉柔润又温和,然而
仅仅只是接过手,阮菁玄便知道周成荣所说并无误,这把剑确实已经si了。他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得出结论,但此刻的他感受着手中早已si寂许久的剑,一gu莫名的哀伤涌上心头,颤抖着手指轻轻摩娑,彷佛能透过这个动作唤回这把自毁的剑。
然而此时并非应该被莫名的情绪牵引着走的时候,阮菁玄深x1一口,将璧雪剑收到乾坤袋中,抬头迎上了那凌霄门门主深邃的目光。
「哈,秋思笙的弟子。」在那道肆无忌惮的打量视线中,阮菁玄忽觉无形的压迫感垄罩住全身,彷佛身处万钧重压之下。
耳闻那人唤师尊本名,他便推测这凌霄门门主,定是与师尊之间有些恩怨纠葛。作为清秋剑尊的弟子及五宗联合大b之魁首,尽管浑身剧痛不已、冷汗直流,阮菁玄始终咬紧牙关,寸步不移。
对於此番为难小辈且还是个刚夺得魁首的小辈的举动,在场众人不免都觉得有些不妥,但这剑则彦脾气古怪、ai记仇的x子早已「名扬四海」,一时间竟是无人敢出声阻止。
然被为难的乃是玉清宗之弟子,管他剑则彦脾气有多坏、x子有多恶劣西篱长老都当仁不让,只见她抬手在空中g勒数笔,袖一翻,化去了那无形的气罩。
「阁下贵为一门之主,又是众位道友们公认的──如今的修真界第一人,何苦为难一名尚未及冠,且道龄不过短短三年的小弟子。」她特意加重了「如今」二字的语气。
果不其然,这两个字戳到了剑则彦痛点,一双狭长的眼眸微眯,就连嘴角时常挂着的弧度都被拉平了些,他道:「为难二字说得过了,本门主不过是对贵宗清秋剑尊好不容易得来的首徒有些好奇罢了。」
「本想亲眼见证贵宗凛剑法与本门九霄腾云剑法,究竟谁更胜一筹,岂料……」说到这,他目光落到了静立於台下正若有所思的周成荣身上,「菁玄小友都尚未来得及出招,我那小徒就在小友的好口才影响下自甘堕落了。」
「并非自甘堕落。」忽闻一道反驳的话语,是刚自无形威压中喘过气的阮菁玄,「只有成功找到自己想走的路,才能於剑道之上走得更长远,否则也不过是行屍走r0u、他人所驱使的傀儡罢了。」
同样是背负他人所寄予的沉重期望不断向前走,不同的是,阮菁玄知道自己想要甚麽、需要甚麽。
此言一出,剑则彦嘴角的弧度被彻底拉平,整张面容都透着gu山雨yu来的危险se彩,只听他冷冷道:「真不愧是师徒,就算从未相识过,说出口的话却如出一辙的让人心生厌恶。」
片刻的沉默过後,他突然笑了,「不过,那又如何?本门主如今站在这,而他秋思笙长眠於九泉之下,还不能证明究竟孰是孰非吗?」
西篱长老美目含怒,斥道:「凌霄门门主还请慎言!我宗清秋长老及清宁长老为了遏止魔界现世危祸苍生,舍身结下封印阵法,散尽毕身功力碎神魂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如此义无反顾的奉献岂能容你数次以言语不敬之!」
阮菁玄脑中灵光一闪,魔界现世、封印,难道会与清涯师叔汲汲营营的一切有关吗?
「魔界?呵,不过是生长在深渊之口底下这等荒蛮之地的低等种族,又有何可惧?你莫不是以为本门主会信了此种说法?堂堂清秋剑尊si在了一个不毛之地?」
「你……」西篱长老正yu言,却被天净寺代表给打断。
身披赤金架裟的天净寺僧者道:「二位施主且静下心,关於魔界贫僧有一言,想要告诉诸位烦请回去通知各门各派,将来魔界若是再现世,必定会掀起连绵战火,还请多加预防及准备。」
然而记载中自魔族诞生至今,不论是被封印前或者封印後,常年都处於深渊之口底下,从未踏足过其他两界,且由於生长环境的缘故,魔族之武力值相较於他们这些处於地面上的修道者差了不只一截,因此在场大部分人并未将西篱长老的说法及天净寺僧者的劝告放在心上。
阮菁玄却是心头一震,脑中猜想似乎得到了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