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命运与星轨(1 / 1)

送走小秋叶之后,你看了一眼门外愈来愈大的雨,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把合上了门。

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你和松间月从早上胡闹之后就什么也没吃过了,你感觉到有些饿了,恰好这时松间月的后厨也将午饭送了过来,你让他们把饭菜放在一楼,自己则去二楼找松间月。

你先去了他的房间,里面散乱着你们的衣服和鞋子,他没在。不知为何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挨个查看了二楼的房间,最后在最角落的那个奇怪的小房间里找到了他。

他没开灯,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地板上,他的身边散乱着许多碎纸屑,而他弯着腰,两只胳膊快速的挥动着,空旷的房间里回响着画笔和粗糙纸面摩擦的窸窣声。

他的嘴里也在碎碎念着些什么,你觉得他的状态很不对劲,但还是大着胆子靠近了他。

“不对……不对,到底是哪一个……”

你几乎已经停在了他的身边,他仍然没有发现你,他长长的头发湿哒哒的滴着水,一滴一滴落在纸面上,你看到下面已经堆叠了许多的画纸,他原本干净白皙的手指上沾着黑色的颜料,整个人看起来甚至有些癫狂。

“松间……松间月,你还好吗?”你小心翼翼地蹲下,离得近了,你感觉到他周身都冒着寒气。

明明身上的衣服都是干燥的,可是他却好像很冷的样子,嘴唇都冻得乌青了,像是两片颤抖的枯萎花瓣。

他没有理你,两只手飞速地在画纸上描绘着什么,你看到他画出了许许多多的杂乱的没有规律的线条,那些图画和他墙上贴的那些十分相似。

你感觉到心脏狂跳着,之前关于他是怪物的猜想再次闪现在你的脑海中,这家伙不会被小秋叶气得要变异了吧?!

这时你犹豫了,你不知道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赶紧跑,而松间月似乎也终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他突然搁下画笔,颤抖着双手举起那张画纸,他的脸上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狂热。

“找到了!”他回过头,却在看到你的一瞬间呆滞了一下,然后立刻将那张纸藏在了身后,你看着他慌张又呆愣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什么嘛,还是你认识的那个精致又自恋的松间月吗?衣服乱七八糟地穿在身上,头发乱乱的,就这么直接坐在地上画画,甚至两只手也被弄得脏兮兮的。

“藏什么呢,我已经看到了!”你假装要伸手去拿他藏在身后的画纸,可是他却一脸慌张地躲开你,一边躲一边大声说。

“不可以不可以!快点忘记!”

“哈哈哈,什么嘛,哪能说忘就忘?那两个星星什么意思?大的在追小的么?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么厉害,肯定知道的吧!”

听到你准确描述出画上的内容时,他的表情又从惊恐变成了一种快要哭出来的难过表情,然后又听到你看不懂的求解,他瞬间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他重新坐回了地上。

“不是追逐。是分裂与逆行。”

你感到不解,还想要再问,他却一把将你拽住,用力将你拉到怀里抱住了,你感觉到他的手冷得像是冰块,他的身上也真的在冒寒气。

“你怎么这么冷?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刚刚淋了雨也一直没有吹头发,别冻感冒了。”

松间月安静地听着你絮絮叨叨的关心,他将头放在你的肩膀上,曲起双腿将你锁在怀里。

然后他闷闷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有人在看着我这一句说得很轻,我会被惩罚的!……但是没关系,没关系……至少我对你来说不是没用的存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找到那个人的!”

你直觉他说的话和手里的画有关系,很可能那幅画暗示了什么东西,你低头想去拿,他先是躲了一下,然后可能觉得反正你也看不懂,最后还是递给了你。

你看到画纸上散步着许多杂乱的线条,每一根线条的末端都有一颗小小的球体,在最中央的位置画了一颗稍微大一点的圆球,而紧贴其后的是另一颗稍小的球体。

你确实看不懂这上面画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可是联想到他刚刚说的“分裂与逆行”,以及那晚对你说的“星星的轨迹暗示人们的命运”,所以你猜测分裂的意思应该是。

“有谁的人格分裂了吗?是我们在找的那个人吗?”

你感觉到松间月颤抖了一下,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你,然后立刻又将那幅画夺走,一把撕了个粉碎。

“真的别看了,我们走吧。”

得,他画的他想撕就撕吧,反正你已经知道自己猜对了。

松间月想要直接带你去吃饭,因为他听到你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可是你却坚持将他推进了浴室里,让他必须先让身体暖和起来才能靠近你,听见你这么说,他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先洗澡了。

洗过澡后,他的手掌依然很冷,但是脸色比刚刚看起来好了许多。你们紧挨着坐在餐桌前吃饭,松间月突然对你变得很黏糊,恨不得时时刻刻贴着你似的。

你有些受不了了,这样贴在一起根本没办法好好吃饭,于是故意说他太冷了,贴着你让你很不舒服,然后他果然委屈巴巴地离你远了些。

好不容易吃完饭了,他却又兴致冲冲地贴向你,“现在暖和了!”

他抱住你,将额头与你相贴,你感觉到他的额头散发出不正常的温度。再看向他的脸,果然也泛着不正常的绯红,你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找出体温计给他量体温。

“385度,烧成这样能不暖和吗?!”你气呼呼地点了点他的额头,而他像是无知的稚童一脸迷茫地看着你,似乎已经分析不出你话里的意思了。

“怎么了,不暖和吗?”

“暖和!”你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嗅了嗅,故意开玩笑地说:“再烧一会儿你也是烤肉味儿了!”

——————

你和松间月在窗户边胡闹,你好好儿的,他自己却发起了烧。因为是杂志社炙手可热的作家,所以公司特意给他配了随时上门的家庭医生。

医生过来给他开了药,吃过药之后松间月就犯起了困,你本想等他睡着后再去查一查小秋叶这个人,谁知道他却一直粘着你不肯松手。

“不要走……”

“我不走,我去外面……”

“外面,不可以。”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似乎真的很害怕你丢下他,他抱住你的腰,生了病力气却依旧很大,直接就将你拖进被子里,手脚并用地锁住你。

被窝里温度很高,有淡淡的药味儿和他身上独有的香甜味道。

他长长的头发亲昵地扫在你的脸上,想亲你又怕传染给你,最后只能贴着你的耳朵,冰冷的唇瓣摩擦着你的耳垂,让你觉得痒痒的。

他在你耳边不断小声地说话。

“不要离开我,我有用的。我不会再丢下你了,我没有办法,我没有……”

你在他的怀里沉默着,你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他说的没办法是哪种没办法呢?迫于家族压力还是单纯不喜欢你了呢?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应该告诉你的,你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如果他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大可以直接告诉你,而不是留你一个人自我怀疑。那时的你多么迷茫多么自卑,本以为抓住了世间最宝贵的东西,张开手心时,却只看到自己被伤透的血淋淋的心。

你搂住他的背轻轻拍了拍,你无法轻易说出原谅他的话,也无法给出“不离开”的承诺,你能做的只是这样轻轻拍一拍的,以便他更快入睡。

可他却抱着你喃喃道:“小秋叶……不是那个人……”

你又想掐他了,都生病了还要替那个女人说话,她就这么好?那还推她做什么,把她抱在怀里一起睡觉好了!

“她的命运……”你看到松间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激动地拉住你的手。

“我知道了!她的命运和克里斯先生还有雷萨?比安奇,他们应该,应该是注定要形成交集的,并非是认识你之前就已经串通好了,而是‘命运’使他们无论如何都会相遇。”

他激动的声音柔和了下去,用额头蹭了蹭你的脸,“就像我和你一样。”

……“这句不用说也可以。”

你听到他极轻地笑了,他似乎说了句什么,可惜你没听清。只看到他慢慢的闭上眼睛,安静地睡了过去。

梦里松间月好像又一次回到了那片浩瀚无垠的星空海里,他独自站在海面上,星空在他的脚下流转。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一段对话。

“以纯爱为意志的人,根本不可能存在。”

“就算是虚假的……,也不可以吗?”

“……那也少了一些亮点,只是美丽和纯爱,人设太单薄,……对他的喜欢将如烟花般转瞬即逝。”

“……但是我们如此用心的设计了他,直接废弃的话太可惜了吧。”

“嗯,那让他做些无关紧要的工作吧。”

存在的意义,被喜欢的可能……没有,全都没有。

世界像是一场空洞的轮回,不过至少现在不用在惊醒之后,孤独的面对还是“昨天”的“今天”。

不知何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昏暗的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暧昧又湿濡的娇哼,像是痛苦又像是欢愉,那声音渐渐地越来越大,然后终于承受不住似的欢啼一声,随后整个人都无力地软了下去。

梦中的你感觉到身体浮浮沉沉,滚烫似火的躯体紧紧缠绕着你,你被掰开双腿,从身后用力插了进去。

“呃……不要了……”哪怕在睡梦中,你也轻易抵达了高潮,身下的水液蓄积着,一股一股向外涌出,渐渐连床单都被打湿了。你的胸脯向前挺着,身后的人一下一下地用力撞击,让那娇弱的两团软肉也被撞出雪浪。

又湿又热的舌尖裹吸住你的耳垂,下一秒你的头也被扳了过去,火热的嘴唇包裹住你的,像是要将你吃进去一般色情的与你接吻。

你的意识慢慢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时,大多都是他手绘的星球运动轨迹以及各种星轨图与世界名人事迹的关联,很多都是在名人绯闻曝光后才发表的,所以人们大都会把这一类文章当作无良作家博取眼球的手段。但是松间月之前似乎发表过一篇‘预测’命运的文章,这篇文章最后因为争议太大被删除了。”

你后作出的解释。”

惩罚……刹那间,无数的画面的碎片出现在你的眼前,他在画完那张“分裂与逆行”后对你说过的话;他一直强调的“命运”不可违抗;他的配图,标题是:

“星を见て运を测る天才少年——再起したヤクザの旧家”

“天才少年观星测运——重新崛起的黑道家族”

十年前,雷萨才十五岁,而他十八岁那年才被诊断出患有精神疾病。

你一夜没睡,睁着眼捱到了天亮,松间月醒来时看到你黑眼圈肿成了熊猫眼,惊讶的捧着你的脸看。

“怎么肿成这样,昨天没有休息好吗?对不起,我不应该绑着你的。”

你没什么精神地挥开他的手,从护士手里接过小刀,一把割开了束带。

松间月小心翼翼的看着你的脸色,一边乖乖喝没什么味道的白粥一边状似无意的问你。

“我们什么时候走?”

“吃完就走。”

你话音刚落,他就直接端起碗,几口就将白粥灌进胃里。

“喝完了!我们走吧!”

你闭了闭有些干涩的双眼,点了点头。松间月立刻打电话叫人来接你们,连放在病房里的东西都不要了,拉起你的手就和你跑出了医院。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开心,早上还想将那些饰品戴回脸上,结果却发现因为又摘又戴的重复了太多次,钉孔全都红肿了,一个都戴不进去了。

松间月可怜兮兮地捧着那堆金属,在离开前毅然地选择了戴上口罩。

回去的路上,你和松间月一起坐在车的后排,他的左手与你的右手十指相扣,你因为一夜没睡加上知道他变成这样的真相而一直心情郁郁,所以无论他做什么你都没有反应,像个木偶一样随他摆布。

其实你心里是有一些恨他的,他根本没有必要为了你这样的,你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一定要为你做什么,他如此费力的讨好你,是想让你原谅他曾经的抛弃吗?甚至费力到让你产生了愧疚感。

松间月突然低下头,漂亮的眼睛认真而专注地看着你,他的眼神有一种可怜巴巴的味道。

“我离开后,你会去找克里斯先生对吗?”

他的话令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昨天晚上你看着他吞下了药片,他不可能听到你打电话的。你勉强收拾好表情,对他重复你的承诺。

“只要你好好的回来,我谁也不会找的。”

你看到松间月眼里含笑,似乎很为你的承诺感到开心,看到他脆弱苍白的面容,你又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对他这么冷淡,就算你怨他自作主张,但他为了你变成这样却是事实。

你深呼吸一口气,用力回握他的手。

回到家后,松间月的状态明显变得好了许多,离开之前家里还乱糟糟的,再回来时已经又被打扫过了一遍。

他拉着你在客厅坐下,不知为何,回来后他就一直盯着地板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你突然很不习惯这样压抑的氛围,于是开了一个玩笑。

“你走后,二楼房间里那些属于我的衣服和饰品我都可以带走吗?”

“嗯?当然可以呀,都是你的。”

你笑了笑,大声说:“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感觉可以很久不用工作了!”

松间月疑惑地看着你:“为什么呢?”

你说:“因为那些东西看起来就很值钱啊,那么那么多,拿去卖的话,肯定能换很多钱吧!”

松间月宠溺的笑了一下,他摸了摸你的头发,对你指了指二楼角落里的那个小房间。

“那你还不如把那些东西带走,每月传真一张给报社,稿费就够你花一辈子了。”

你惊讶地张大嘴,用很夸张的语气问:“真的吗?那些碎纸居然那么值钱?”

“当然不是碎纸,是图画。”

你唔了一声,“但是那里面全是碎纸,哪里有画。”

这回轮到松间月惊讶了,他挑着眉,似乎在思考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然后才恍然大悟地说:“对啊,那些图都太旧了,”他弯起眼睛笑了,“我重新给你画吧。”

“啊?不用了,你还是不要碰那些画纸了。”你对那些画纸感觉很不好,在心里它们已经等同于伤害松间月的凶器了。

可是松间月却突然来了精神似的,非要拉着你去二楼的小房间里画画,你怎么劝都劝不住。最后你急红了眼,突然用力甩开他的手,他惊讶的回头看着你。

“你不许去画!你就是因为画了那幅画才变成这样的!”

他看着你渐渐泛红的眼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走回你身边,将你抱了起来,他的力气还是那么大,轻易地就将你横抱起来。

你挣扎着想下去,可是听到他闷哼了一声,你就不敢再动了,他满意的笑了,将你抱到了那个小房间里。

“克里斯先生居然这么对你说的吗?”

“……什么,没有克里斯啊……”他的话让你有些慌张,可是在对上他了然的眼神时,你突然意识到昨晚他根本没有睡着。

他没有怪你,没有发疯,而是温柔的牵起你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他轻轻将那一枚你怎么也摘不下来的银色的素戒取了下来,然后才开口对你说。

“克里斯先生这一次猜错了哦,我并不是因为绘制了雷萨先生的星轨图才变成这样的,事实上雷萨先生早就已经患有精神疾病,我的举动只能称作‘揭示’而非‘预测’,所以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感到自责。”

“那你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不是因为窥视了他人的命运……?”你抓住他的手,那双曾经修长漂亮,总是热情似火的手掌也变得冰冷而苍白。他看着你笑了笑,眼神温柔又无奈。

“不是那样的。”他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真相,可是他害怕你会经历他这样的痛苦,于是转移了话题:“我走后,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轻信任何人,尤其是……雷萨,他身上,有着极不安定的因素,我预感他……”

他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你很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像是在说…遗言,于是摇了摇他的手。

“不能说就不要说了,我只想知道,你……还会回来吗?”小心翼翼的语气。

松间月专注地看着你,郑重地轻吻你的眉心。

“我会。”会吗?他不知道。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你的身边,恐怕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吧。毕竟,所谓的“命中注定”不过是他一人的妄想罢了。

以为逃出既定轨迹,便能逃出掌控。可惜,在与你重逢之后,那些被他刻意回避的“时间”,终于还是追上了他。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急不可耐地追问,眼神热切而期盼,你从未对他袒露这般坦然的不舍,松间月强忍着心痛的感觉,仍旧温柔地笑着。

他没有直接回答你,而是将你拉到画桌面前:“让我们来画画吧,画满365张。等我走后,你就每天往对面的墙上贴一张,等你贴完了我就回来。”

“365张……好多……”你红着眼睛嘟囔着,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是365张,就不能回去治好病之后就马上回来吗?

你难得在他面前用这样撒娇的语气说话,松间月看着这样的你,竟轻轻叹息一声。他抬起手用力捏了捏你的鼻尖,语气无奈又宠溺:

“没耐心的小家伙!”

“什么啊!我一定会每天都贴的,直到你回来。但是,”你看了看那面贴了稀稀拉拉几张泛黄画纸的墙面,脑子里乱乱的,“但是365张要怎么贴?有顺序吗还是随便贴?”

“我会替你排好顺序的,从的线条,他的眼神无比专注,你却忍不住在这时吐槽了一句。

“你画的什么啊,这样的画真的可以卖钱吗?”他画得太过认真而忽略了你,这让你心里有一点小小的不开心,已经是最后的时间了,为什么不能再多陪陪你呢?

而且不是你不相信他,因为他实在画得太快了!说是一分钟一张都不夸张的,他不会真的在骗你吧!

松间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捏了捏你的手掌心,“就是看不出来画的什么才好啊,不然你也想变成我这样吗?26岁的小老太婆?”

你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松间月看你实在坦率得可爱,忍不住将你抱到他的腿上,他圈着你,一笔一划的重新开始画图。

他在你耳边低声数数,温柔低缓的嗓音竟有些催眠,你最后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你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你惊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松间月不在这里!

你快速爬起来,先去小房间里看了一眼,房间里没有人,只有画桌上堆着一叠厚厚的画纸,你心脏跳得飞快,合上门后又跑下楼。

你埋着脑袋在下楼梯时,和松间月撞了个满怀,他被你撞得发出一声低笑,掌着你的胳膊扶住你莽撞的身体。

“跑这么快做什么?”

你大口喘着气,然后用力将他抱住,他还在,他没跑!

他拍着你的背替你顺气,你缓过来之后立刻抓住他的胳膊,让他向你保证不会再悄无声息的离开,他笑着答应了你。

松间月将你带到一楼,餐桌上摆着一碗面和一份甜点,这份名副其实的动物面。比上一次吃到的时候还要夸张,虾球、鱼板、青菜、胡萝卜全都被刻上了各种小动物的图案,你甚至怀疑工具适用的情况下,他会不会把面条上也刻上小猫小狗。

你吃面的时候他就在对面撑着下巴一脸幸福的看着你,而你也不负他的期望,将碗里的酱汁都裹进面条里吃得干干净净。

吃过饭后,他将你带到了他的房间里,他从衣帽间上层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两条大红色的围巾。

你惊讶的看着他,心想一直很在意服饰搭配的松间月不会想要和你一起戴这么粗糙的红围巾吧?!

在他将围巾一圈圈围在你的脖子上后,你摸着熟悉的触感和粗糙的针脚,突然想起来这是你送给他的围巾!

天,真是回想起来都觉得美好又单纯的年纪,认为亲手为喜欢的人织一条围巾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你满心欢喜的织了,可是没能送到他手里,最后被你亲自丢进了宿舍楼下的垃圾桶里。

你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这个围巾你……应该洗过了吧?”

谁知松间月却疑惑的反问你:“为什么要洗,难道不干净吗?”

然后他在看到你露出恶心又嫌弃,几乎快裂开的表情时大笑起来。

“当然洗过啦!我亲手用洗洁剂洗过之后又仔细的消过毒,绝对不会有你想象中的泡面汤汁什么的,哈哈哈。”

他还在笑,你却气呼呼的踩了他一脚,真是坏透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欺负你!

你们换好衣服戴好围巾之后,松间月蹲在你的面前给你系鞋带。他撑住沙发的边缘将你圈在臂弯里,抬起眼睛认真的看着你。

“要不要再和我看一次星星?”他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而你也终于放下心中的芥蒂,没再拒绝他的请求。

你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松间月拉起你的手,和你一起从长长的旋梯走上顶楼。

你感觉到他的手心重新变得温暖起来,侧过头去看他,发现他重新打理好了长发,漂亮的脸上不着任何饰品,但是嘴唇又重新变得像樱花花瓣一样粉红。

他看起来精神了很多很多。

甚至让你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还是你们第一次在樱花树下对话时,温柔又蛊惑的样子。

他将你带到天台上,然后转身将天台的入口反锁了。

你疑惑的“嗯?”了一声,心想他不会是要拉着你殉情吧,松间月很快看穿了你的想法,忍不住敲了一下你的脑袋。

“别胡思乱想了,我只是不想在最后的独处时光里被打扰而已。”

可是有谁会来打扰你们呢?小秋叶,雷萨还是克里斯?或者他家里的人吗?

趁你思索之际,松间月又一次把你抱到毛毯上坐下,这一次的毛毯是凉的,看来他没有提前上来偷看女邻居。

他没有动一旁的天文望远镜,而是抬着头一脸认真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其实今晚的云层很厚,并不适合看星星。”

他低下头,果然看到你欲言又止的憋屈表情,又被你逗笑了,心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然后搂住你的身体让你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上。

你心中也渐渐生出一股浓浓的不舍情绪,尽管他这一次不是不告而别,尽管他已经向你保证过无数次他会没事,可是你仍旧感到害怕与失落。

你侧身抱住他的胳膊,闭上眼睛时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甜的味道,这种味道令你安心。看不到星星也没有关系,就这么待在一起也很好。

这时,松间月继续说道:“不过今晚可以看到初雪。”

初雪吗……听到这句话,你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那是你和松间月在一起之后经历的第一个冬天,那时候的你非常迷信“在初雪时和恋人接吻就可以永远在一起”这句话,你也隐晦的暗示过松间月想要和他一起看初雪。

可是他那时总是心不在焉的盯着手机发呆,你以为他不想和你做这种浪漫却无聊的事情,所以从那之后你就没再提过了。

“其实我并不喜欢看雪。因为雪落下来的样子,像是某种遗憾的落幕。”

“但是我后来从别人那里听说了关于初雪的更加浪漫的含义,所以就想也许你会喜欢。”他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落寞。

而你此刻却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遗憾,时过境迁的你也不再喜欢那种空洞又无聊的传言了,不过能够一起看一场雪的话,感觉应该也不赖。

“嗯,也许真的会喜欢哦。”你勉强笑着对上他的视线。

就在这时,你听到楼下突然传来很嘈杂的声音,你皱起眉想要站起来查看,松间月却拉住你,将你固定在他身边。

他皱起眉,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嫌弃的表情:“真是一群聒噪的家伙。”

你意识到了什么,更加想要起身去给他们开门,可是松间月却坚持地拉住了你的手。

“他们会想办法进来的,不急这一会儿的。”

“可是,他们听起来在砸门……”

“没关系,他们就喜欢这样,无礼又粗暴。”

“可是我们都在上面,没人给他们……”下一秒,你听到了很大的一声哐当声,松间月挑了挑眉,那副表情就像是在说,你看吧,我说得果然没错吧。

你的眼皮跳了一下,该说果然是“一家人”吗?松间月有时候解决问题的手段也挺粗暴直接的呢!

“他们应该还要一会儿才能找上来,现在就好好的和我一起等待初雪降临吧。”

你干巴巴的应了两声,心说谁知道什么时候下雪呢,也许等他们冲进来了也不一定会下呢。

似乎为了印证你的想法,下一秒身后的铁门后就传来了丁零当啷的响声,像是许多人在用什么东西砸门,你心里一惊,心想不会是什么不法分子闯了进来吧,你起身想要过去查看,谁知松间月突然将一个凉凉的小东西塞到了你手里。

“对了,给你看我新做的舌钉。”

***获得道具「金属舌钉」:由水晶花冠与金属长钉组成的华丽舍钉,变幻的璀璨流心之下掩盖着一颗不变的真心。“让你开心”的使命已经完成。可是仍然不甘心就此离去,倔强的想要留下存在过的痕迹。

你成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低头看着手心里躺着的小小金属钉,舌钉的花冠换了新的材料,是银灰色的透明水晶,上面依旧做成了月球表面的形状。

水晶的内部似乎包裹了什么流沙状的东西,夹杂着漂浮的银灰色的碎片,看起来脆弱而美丽。

松间月在你头顶轻声的问:“可以帮我戴上吗?”

他握住你的手,将那枚舌钉紧紧包裹在你的手心里。

你疑惑的抬起头,却看到漫天扑簌簌的雪花中,他精致美丽的脸庞正闭着眼向你靠近。

你预感到了什么,眼眶渐渐被泪水充盈,你强行把它们憋回去。在身后催促一般的,越来越重越来越响的砸门声中,你也闭上了眼睛,抬起头与他接吻。

他的嘴唇同雪花一起轻轻地落在了你的嘴唇上,力量轻到仿佛一片羽毛落在了你的唇上。

你蓦地想起五年前,你们第一次接吻时,他在亲吻你之前突然郑重地对你说:“我听说宇宙的诞生源两颗行星相撞而产生的爆炸,但是我想,那也许并不仅仅是一场单纯的爆炸。那可能只是两颗相爱却无法相守的行星,最后的拥吻。”

你那时想,如此轻如此柔软的亲吻,真的会造成那样毁灭性的爆炸吗?

直到今天,他嘴唇的温度一点一点消失在你的唇边,你才突然领悟到,也许他早已料到了这场爆炸,却依旧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与你拥吻。

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隆声,那扇千疮百孔的铁门终于承受不住,轰然倒塌。与其一起倒下的是松间月的身体,他美丽的头颅轻轻靠在了你的肩膀上,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

曾经无数次向你承诺“会好好的”的家伙,在你耳边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竟是:

“忘了我吧。”

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意志。曾经无比渴望的“被喜欢”,在正真拥有过后竟贪心的想要更多。只可惜……只可惜。在最后的时刻,他最后悔的竟是,不该又一次惹你伤心。

在你身后的小小门内,突然涌出好几十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剃着光头的高大男子,他们全都戴着防弹头盔,一些手里举着防弹盾牌,一些拿着防暴叉,表情严肃警惕,像是即将面对什么凶残的暴徒。

为首的那个最强壮的男子手里的防暴叉已经弯曲了,看起来是砸门的工具之一。

他们上了天台也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站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直到看见自家少爷安静的把头靠在一个泪流满面的女人肩上,他们突然放下装备交头接耳起来。

“よかったね!”太好了啊!

“はい、はい”是啊是啊!

“寝ちゃった坊ちゃん、省くのは面倒じゃないよね!”睡着了的少爷,省去了不少麻烦呢!

后面又是一片整齐的附和,一群高大威猛的男子纷纷松了口气,露出解脱的表情来。他们快步向你走来,双手合十对你鞠躬,嘴里念念有词“suiaseen”,你听懂了,但是仍然抱着松间月的身体一动不动。

他们又一次面面相觑,挠挠头抓抓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走到你身旁,抓起松间月的胳膊将他举起来扛在了肩膀上。

他的手臂软软的垂了下来,修长的涂着黑色甲油的指尖触碰到了你的头发,像是在抚摸你。

他又一次毫无形象的被人像扛麻袋一样扛了起来,你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群人闹哄哄的闯进来,然后又闹哄哄的离开了,你握着那枚金属舌钉,雕像一般呆坐在天台上。

身旁属于松间月的位置慢慢被落雪覆盖,你突然无比深刻的意识到,他口中的“遗憾的落幕”是什么意思。

你慢慢将身体前倾,闭上一只眼睛通过望远镜的目镜看天空,上一次观星结束的时候,在你的眼前停留的满目疮痍的月球,已经被厚厚的云层完全挡住了。

那一刻,莫大的空虚感席卷了你,你的心脏仿佛一瞬间被人挖走,只有胸口处回荡着空洞的撕裂感。

你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划过眼前,你猛地回想起在画室里,松间月对你说的话。

365张画,贴完最后一张他就回来。

你疯了似的跑下楼,跌跌撞撞地打开那扇门。你的眼前有些模糊,被冻结的泪水在温暖的室内重新融化,但是你并没有在哭,你红着眼睛抱起画桌上的那堆画纸,开始无比认真专注地将它们贴到墙上去。

原本你以为自己会手忙脚乱的胡乱贴一通,可是当你走近那面墙,才发现墙上布满了许多粘贴后又被撕走而留下的痕迹,你顺着那些痕迹一张一张的将松间月留给你的画贴了上去。

“1,2,3……”你学着他温柔的语调,一个一个字的数。你颤抖着手一张张将它们贴上去,那一瞬间你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想将它们快点贴完然后再见到他!

可是,“363,364,360……360……”,365不见了,你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突然焦急得在房间里打转,你弄丢了最后一张画!

你开始发疯似的跪在地上,在满地的碎纸屑中翻找起来,在你暴力的动作下,它们慢慢的变成了更碎的纸屑。

不对,没有,松间月给你画的是新的画纸,而地上的全都是泛黄的脆弱纸页,他忘了画最后一张了吗?不可能,你在梦里明明听到他数了365的……

你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的站起来。你立在房间的最中央,看向那面已经被你贴满的墙壁,所有的画纸组合在一起,呈现出一张安静美好的面容。

是你的笑脸。

在最角落,你以为弄丢了画纸的位置,正好好的贴着一张不知何时画成的泛黄纸页,你神思恍忽地朝它走过去,蹲下身子查看它。

它上面的轨迹组成了画像的最后部分,在落款处是用黑色画笔重重写下的,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依旧留下痕迹的两个单词。

“ydesty”我的命中注定

他早已遇见了自己的命中注定,只可惜,他不是你的命中注定。

endone月光:二十七岁的第一个365天用来想起你,剩下的364个二十七岁用来等待你。

“女人也可以有白月光,英年早逝,无法替代的最好。”

不知何处的遥远空间中,回荡起熟悉而冰冷的电子音。

滴——绘星官?「松间月」已完成修复。

浩瀚而空洞的宇宙星海中,长发披散肩头的精致少年缓缓睁开眼,明亮的棕色眼眸中透着淡淡的不耐烦。

在他的头顶上,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操控着他,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随后才从一旁平静的海面中捞出一只画笔,举在半空中绘出一个长柄玉如意的图案。

“下个‘世界’是……,‘前世浮梦’。”

一道中气知足的男声响起,正是之前说“以纯爱为意志的人根本不存在”的那个人。

“希望这次一切顺利,别再有奇怪的‘虫子’跑出来……”

……

松间月被带走后,你独自一人在别墅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甚至忘却了时间。

你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离开会让你如此失魂落魄,原本所谓的“利用”、“无心”,好像都成了一个笑话,你时常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像是疯了一样。

离开了主人的别墅也仿佛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孤寂的坟墓,而你是被人遗留在这里的,孤独飘荡的孤魂野鬼,整日贪婪地抱着主人的遗物闻嗅,企图留下他存在过的证据。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那属于松间月的独特的香甜气息也彻底消失了。

你躺在那间他用来刻画你,等待你的房间里。凛冽的寒风卷起满地的碎纸屑,它们漫天飞舞着包裹住你的身体,像是要将你掩埋一般席卷而来,而你却诡异的感受到一丝如恋人抚摸般的温暖。

你手里握着那颗脆弱而美丽的舌钉,在逐渐消散的最后一缕香甜气息中沉睡过去。

在一片漆黑的混沌中,有什么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的东西落在了你的脸上。它们冰冷而柔软,轻盈地坠落你心间。

一阵格外浓郁的香甜气息席卷而来,甜到令人发腻,在熟悉的香气中,你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两手挥舞着想要抓住些什么。

然后你真的抓住了什么,你的手心触到了有些坚硬的布料以及从衣服下传来的人的体温,你抬起眼,看到了一脸惊讶的松间月。

那一瞬间天地旋转,你感觉到有些头晕目眩,有种分不清今夕何夕的混乱感,漫天的樱花花瓣飘扬落下,松间月精致漂亮的眉眼皱了起来,突然用力甩开了你的手。

“哪里来的小逃兵,真是没礼貌!”

逃兵?你被他的奇怪的称呼弄得更加疑惑,你张了张嘴想叫他的名字,他却一脸嫌弃地扫了几眼你的衣服。

“脏死了,你们军队的人的从来不洗澡么?”

军队……?

你顺着他的眼神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居然套着一件肥大的破破烂烂的军服,深绿色的军服被划开了好几个口子,露出里面薄薄的泛黄的绒。

再抬头一看,松间月也穿了一件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中山服,抹了头油的长发被整齐地梳在脑后,他的脸看起来有些稚嫩,也没有戴那些繁复的饰品。

怎么回事……

你一头雾水,不知从何说起,松间月却在这时直接捏住你的衣服后领将你丢下了马车。

失重的感觉令你再次清醒过来,你惊喘一声,睁开了眼,眼前是一张摇晃的女人的脸,她看到你终于醒了过来,小小地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放松的表情来。

“你终于醒了。”是小秋叶。

你从她的怀里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穿着蓝白条纹衬衫病服,你此刻正躺在一间病房里。

“我怎么在这里?”你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语气突然冷冽起来:“我的东西呢?”

小秋叶专注看着你的脸,以及你脸上所有的或张扬或隐晦的表情变化,她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你。

如此鲜活的,像那个人又不像那个人的你。她的心里渐渐涌现出一股冲动,想放过你又想囚禁你,想要像那些与你有过身体纠缠的男人一样,与你纠缠在一起。

她想知道,你是否有一颗真真正正跳动的心。

你在小秋叶越来越幽深恐怖的眼神中颤抖起来,又害怕又生气地将她推开,她倒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想起了什么,眼眶里渐渐涌出泪水,忍不住大声质问她:“你为什么要把我叫醒,我已经看到他了!他回来了!”

你愤怒地扑上去抓住她的衣领,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压住她,而她却好像一点也不痛,就那样要将你看穿似的盯着你。

你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混乱至极,可是小秋叶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抬起手握住你颤抖不停的手,属于女性的柔软而温暖的力量包裹住你。

“我早就和你说过,和他待在一起你只会伤心。”

“为什么!这是到底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死!是你害他的,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疯了一样抓住她的衣领摇晃她的身体,模糊的视线下,你居然看到小秋叶晃动的残影里有一个男人的影子,你被吓了一跳,连哭都忘了,直接甩开她的手重新蹦回了床上。

“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我对他做了什么,而是他自己选的,他的人生里本来不该有你,强行扭曲自己的轨迹,强行把你留在他的生命里,最后也只能得到这样的结局。”

小秋叶冰冷的声音回响在你耳边,她的语调平直而冷漠,如同念咒一般想要将迷途的你拉回正道。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对吧?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他们又是谁?什么该死的命运,都去死,傲慢自大的命运,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

你感觉到自己疯掉了,嘴里吐出来的话混乱至极,毫无逻辑…毫无理性,可这不就是你最近所经历的一切吗,你的人生被彻底打乱了,你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小秋叶站起身来,她面色沉静的看着你,那种复杂的眼神里参杂着些许不舍和些许伤感,她又一次向你重复。

“不要太过轻易爱上别人,他们都是唯利是图的家伙,也不要再为了他们伤心,你差点死在别墅里你知道吗?”

小秋叶的声音竟哽咽了一下,“我不想看到你这样,从现在开始离他们远一点吧,就这样好好的活着。”

她说着,倾身整理了一下被你揉乱的衣服,随后便准备离开了。她似乎也知道留在这里只会让你生气,可是你现在还不想让她走,你想让她告诉你这些所有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先别走,我还有事要问你。”

“如果你想问松间月的事,那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没死。”

小秋叶回头看了你一眼,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不过可惜的是,他也不会记得你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什么也改变不了,最后只能被清理得更加彻底,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蠢货一个。”

松间月:你礼貌吗……

你受不了她总是这样一副傲慢的样子,拿起身后的枕头砸向她,最后却被合上的门拦住了。她就这么走了,留下气呼呼的你。

但是也有好消息,松间月没死……你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因为握舌钉握了太久太用力而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如果小秋叶说的是真的,那么以后再遇见的话,他应该也认不出来你了吧。

你想到刚刚在梦里看到他少年时期的样子,虽然还是很臭屁很讨人厌。

可是活着的松间月,傲娇爱美的松间月,才是记忆中那个今你着迷的家伙,所以哪怕他真的不记得你了,也没关系的。

尽管他一脸陌生和嫌弃的推开你时,你的心都在揪痛着。但是你也真的不能再承受,看到他无力地倒在你怀里时,那种身体被骤然掏空的感觉。

不如当曾经互相喜欢过的记忆是一场梦境,梦里互不相识的你们才是现实。

在你病床旁的柜子上放着一个雕花纹的锦盒,里面躺着一枚暗流涌动的舌钉,一颗封在透明树脂里的虫蛹以及一条设计独特的眼罩,那是你现在拥有的所有东西了。

不对!怎么突然比之前还要穷了!

你抱着那个盒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出院后,你再次来到了当初和松间月待在一起的别墅,却发现那里早已变成一片荒芜的平地。

茂密的草坪上,一堆穿着单薄的人正坐在野餐垫上吃东西晒太阳,不远处的小树下有小狗正翘着腿尿尿。你一时感到恍惚不已,时间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你以为自己最多精神恍惚了一个月,可是冬天竟已经结束了,明明初雪降落在你脸上的感觉仿佛就发生昨天……

这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你甚至开始怀疑松间月是不是什么会法术的妖精,他一离开法术就消失了。可是你在手机上查了查,这里之前确实有一片别墅区,只不过后来开发商推平了,准备建火车站。

对此你只想说一句,神经。

然而更炸裂的还在后面,你想回到之前的家,结果却发现自己的房子因为过了租期,而房东又一直联系不到你,最后干脆把你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扔了出去……

……你从没想过你的停滞不前会导致这样严重的后果,大概是因为和松间月待在一起那段时间太过无忧无虑,让你都忘了普通人怎么生活了。

哎,所以说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以你这样的普通人身份根本没办法做到像有钱人一样潇洒吧。

因为所有的东西都被扔到了物业管理中心,你只好亲自去一趟,先把自己所有的家当找回来,可是在那里,你幼小心灵的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在你的行李中堆放了许多散乱的匿名信件,你拆开一看,竟全部都是威胁恐吓你的内容!

信的主人说他已经找到你了,他知道你在那里,此刻正在路上,要赶来杀了你!

那些凌乱的字迹像是要钻进你的眼睛里,狠狠刺痛你的双眼,写信的人执笔用力的程度甚至将信纸都扎破了!

他到底有多恨你,才会在写信时就这样用力……巨大的恐惧笼罩在你心头,你感觉到自己在浑身发抖。最新的一封信时昨天寄过来的,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你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里拿着松间月留给你的舌钉……

照片滑落到地上,你惊恐大叫着,疯了一般跑出了物业中心,被人盯着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如同跗骨之疽紧紧缠绕住你,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那个人还没有放过你,并没有因为松间月的离开而停止对你追猎,甚至在你失去倚靠时第一时间盯上你,随时准备冲上来一口咬死你!

你拿着那些恐吓信冲进警察局,穿着警服的警员接待了你,在听完你的描述后让你将那些信件全都上交了过去。

“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受到过实质性伤害?是否有感觉的有人在跟踪你监视你?”

“我……我刚从医院出来,没有……没有受伤,跟踪……看完这些信之后,我就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你如同一只惊弓之鸟,抱着胳膊将自己蜷缩在椅子上,两只眼睛不停地观察四周,甚至路过的警员都能让你惊颤一下,对面的警察似乎也看出来你的精神有些紧张,于是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你。

“物证科的人会尽快提取上面的指纹,通过指纹对比和寄信地址查清信件的来源,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这段时间你尽量和家人待在一起,不要出门,等我们通知。”

说完他递给你一张纸让你在上面留下你的信息,你握着笔颤抖着好一会儿才把那些基本信息填好。

“怎么没有让家属陪同过来?这样一个人在外面走太危险了,你家住哪里,一会儿让人送你回去。”

你的嘴唇抖了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你的父母都在乡下,暂时还不知道你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家……早就没有了,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哪里……

你又害怕又难过,竟直接在警察面前嚎啕大哭起来,眼泪一经流出就再也收不回来了,这短短几个月的经历早已让你精疲力尽,你也好想回家休息,可是那个给你写恐吓信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甚至不能回家,你怕他伤害你的家人。

“我……嗝,我没有家了!呜呜呜,警察叔叔,你……你可不可以把我……嗝,呜呜呜,可不可以把我关起来,这样……这样坏人就……就抓不到我了呜呜呜,求求你了呜呜呜……”

你毫无形象地将眼泪鼻涕都擦在了袖子上,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你现在很害怕很委屈,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为什么要一直对你穷追不舍。

对面的年轻警员被你混乱的哀求和崩溃的情绪弄得手足无措起来,他想上前安慰你,可是又觉得男女有别,于是慌慌张张地打开审讯室的门跑出去求救了。

就在这时,你突然从大开的房门中看到了熟悉的人。

是一身休闲服的克里斯,许久不见,他看起来比之前还要英俊几分。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眉头紧锁地立在警察局的柜台前,下一秒,他似乎察觉到了你的视线,竟直接朝你转过头来。

几个月前你对克里斯的态度从迷恋到厌恶再到有求于他的卑微,你也渐渐看清了你们之间的鸿沟不可逾越。

可是现在你似乎已经顾不上你们身份上的差距了,你只知道他对你其实并没有恶意,甚至还会在你有需要的时候帮助你……

现在你被人恐吓,你的生命安全受到了看不见的威胁,也许你可以试着向他寻求帮助的,他的助理当时将名片交给你时不也说了有需要可以打给他吗……

是否要向克里斯求救?

1是

2否

3独自离开误

注:赋予“独自”特殊意义的倚靠已然倒塌,从现在开始,请坚强的,绝不逃避的走下去。

其实当你的大脑还在思考时,你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地向克里斯奔去了。

你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被金属的椅子腿绊了一下,腿骨被磕得很痛,可是你根本无暇顾及,几步就跑到了克里斯面前。

在这短短的几秒里,几乎半个警局的警察都被你弄出来的动静吓到了。

他们快速走到克里斯面前将他护在身后,而刚刚离开搬救兵的年轻男警察也带着一个女警察跑到你的面前。

女警察迅速抓住你的胳膊将你控制住,你在距离克里斯一米多的位置被迫停下了。

“克里斯!帮帮我,有人在追杀我!”

“……”

拦在你们中间一脸警惕的警察转头看向克里斯,“克里斯先生,你们认识吗?”

身材高大的克里斯一脸镇定地站在比他矮一个头的警察身后,冰蓝色的瞳孔中没有丝毫波澜起伏。

他似乎一眼就看出你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人,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但是他依旧为你眼神中的浓烈的期盼所震撼,他并不记得自己认识你这样的人,然而你却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向他冲过来,嘴里准确无误的叫出他的名字甚至向他求救。

“不认识。”

你看到克里斯缓缓开口,吐出冰冷的三个字。

那一瞬间,你的身体仿佛也被冻结了,你的手用力抓住女警的胳膊,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无数猜想涌入你的脑海中,一种奇异的错位感席卷了你,你意识到克里斯可能不是在说谎。

他看向你的眼神和第一次见你时并无分别,那是一种极致疏离的眼神。

你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没有厌恶,没有怀疑,甚至没有情绪!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秋叶……雷萨……”你嘴里下意识默念出这两个名字。

克里斯似乎也听清了你说出的那个熟悉的名字,他下意识皱起眉。

“你认识雷萨?……不对。”他想起雷萨是一个演员,你认识他应该也算正常;至于小秋叶,她最近正是宏氏集团对家辉裔集团炙手可热的画师,辉裔甚至大张旗鼓的将她的画像贴到了宏氏集团大楼对面的大楼上,你“认识”她应该也勉强算是正常。

克里斯惊讶的是,你竟然同时叫出他们两人的名字。

毕竟在外人眼里,宏氏集团和辉裔集团应该是水火不相容的死对头,只有他知道,最近雷萨发疯似的迷恋着这个叫小秋叶女人。

你看着眼前陷入沉思的克里斯,突然感觉看到了一丝希望,你深呼吸一口气,勉强站直身体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疯子,你重新看向克里斯,十分坚定的对他说。

“对,我认识雷萨,四个月前我和雷萨在一条小路上发生了车祸,那之后我还和你交换过情报线索。”

你看到克里斯的瞳孔瞬间放大,他推开挡在身前的警察,大步跨到你的面前,他激动的抓住你的肩膀,几乎将你举起来。

“你知道车祸?那你肯定还记得当时发生过什么,你到底是谁?”

你被克里斯抓得好痛,可是你从他的话语里更加肯定了他忘记你的事实,原本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他们都忘了你,这样你也能够回归正常生活了不是吗?

可是根本没有真正的安宁,你必须找到那个威胁你的家伙,你必须抓到他,然后才能真正安心下来。

你慢慢的镇定了下来,因为你知道,如果克里斯丢失了关于你的记忆,那么你那些微不足道的线索反而会成为他帮助你的关键。

而克里斯,一定,必须和你达成合作。

“是的,车祸当时我就在车里。”

你看着克里斯的眼睛,第一次毫不胆怯地与他对视。

你看到克里斯的眼神逐渐平静下来,他松开你的肩膀,你的脚重新踩在了地面上。

在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克里斯对警察们说道:“我们认识。”

——————

重新和克里斯坐在一起交流时,你有一种一切回到原点的荒唐感。

这一次是在真真正正的他的家里,他平时住的地方。

房子是很大的平层,里面的装修是很冷硬的风格,看起来居住的痕迹不多,但是你有一种直觉,这里就是克里斯的家。

他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而他从一个房间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还有一杯温水。

“车祸发生之后我就已经找人调查了,但是这个案子太过诡异了,公安局那边并不打算公开,而我也不会让他们公开。事关宏氏家族和雷萨的名誉,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克里斯又一次提醒你这件事关系到雷萨的名誉,你有一种这件事才刚刚发生过的错觉。

不是错觉,克里斯确实对你说过类似的话。

在来的路上你已经把你知道的所有细节都告诉了克里斯但是跳过了车祸离开前在他的私人诊所里发生的一切,这也是克里斯无比信任你的原因。

那些事没有公开过,除非在现场,不然不会描述得如此清晰。

“我不会的。”你拿起那些资料看起来。

好一会儿过去了,你看得脖子都僵硬了,于是转了转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一转头却看到克里斯独自站在窗前发呆。

他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里面蜜色的结实肌肉,因为有着白人的基因,所以他的身材很高大。

而此刻,他沉默的看着窗外时的侧脸竟显得有些寂寥,一向冰冷如宝石的瞳孔竟也带着些许忧伤。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你不知道要不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这时克里斯也回过头来,他似乎已经重新整理好了情绪,缓步走到你对面坐下。

“怎么样,有看出什么端倪么?”

你捏着那些资料想了想,很谨慎的说出了你的猜测:“我在想,这个开车撞我和雷萨的人,到底是我的仇人还是雷萨的仇人。”

克里斯说:“这很重要吗?”

你有些激动地回答他:“当然重要!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应该不可能招惹到这么可怕的家伙才对,可是车祸发生之后,雷萨什么事也没有,我却还在被人威胁!你难道就不觉得不合理吗?”

“你在怀疑威胁你的人和开车撞你们的人是同一个人?”

“是的,而是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那个家伙就是冲着我来的。”

克里斯挑了挑眉,没有接话。

你想起来什么,又问克里斯:“雷萨说那天晚上有人跟踪我们,你有查到什么吗?”

克里斯摇头:“没有,那天晚上直到你们离开主路之前,一直都没有可疑的车辆或者行人跟踪你们,”

说到这里克里斯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可是雷萨也没说过当时车里还有一个人,你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从哪里钻出来的?

你想到了什么,突然很激动地站了起来。

“对了!那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货车,你们找到车源了吗!我记得你说过那辆车里没有人,只有一个提前布置好的人偶。”

“你连这个也知道?”你看到克里斯看你的眼前逐渐变得怀疑。

不过这并非他多疑,毕竟在他的视角里,你就是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说自己知道雷萨发生了车祸并且还是个神经病的事。

他让你跟他走,其实也是出于一种监视你的目的。

不过他不可能告诉你这些的,不管你说的是真的假的,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他必须要调查清楚。

你被他锐利眼神惊了一下,顿时后背冒起冷汗来,你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手上的一张纸,那上面是那辆诡异货车的照片。

它在撞到你们之后还在惯性的作用下冲出去很远的距离,最后倒在了野外的河沟里。

“你忘了吗,我们还一起交流过案情的,不止一次。”

你有些不敢与他直视,你明明说的都是事实,可是一想到克里斯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禁在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和克里斯交流的……

克里斯还是看着你,形状完美的薄唇张了张,轻声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是吗?”。

他又一次站了起来,你听到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抱住胳膊站在了窗户前。

“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那么我就不得不考虑另一种可能了。”

“也许有人故意篡改了我的记忆,让我忘记了你这个关键的目击者。”

克里斯的猜想令你瞪大了眼,你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做到轻易抹除他人记忆的事……甚至还是克里斯这样的人。

然后你又想到了小秋叶说的话,她说松间月也不会记得你……到底是谁,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抹除了他们的记忆呢?

“或许,你有调查过小秋叶这个人吗?”

克里斯回头看着你,他的眼神中有些不易察觉的不耐:“你手里那些资料里就有她的,你没有看么?”

糟糕!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没有认真看资料的事实!

你尬笑了两声,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太……太多了,后面的,没没怎么看。”

“白纸一样的女人,没什么可查的。”这是克里斯的评价。

你翻出最后的几页,上面记录的关于小秋叶的资料确实很少,和你一样是一个普通家庭出生的女孩儿,大学和你是同一所大学的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之后在意大利留学,回来之后……

回来之后直接进了辉裔?什么?

你皱起眉反复翻看那几页纸,她的简历上确实明明白白写着毕业之后进去辉裔担任企业形象策划经理,最近还在辉裔名下的艺术厅里开设了个人画展。

个人画展……

几乎是一瞬间,你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画面,那是雷萨开车带你离开克里斯的公寓时,你在路边的大楼上看到的小秋叶的宣传画,上面却写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你当时只以为自己喝多了看花眼了,毕竟那张海报只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你将那一页翻过来,后面赫然是小秋叶画展的宣传海报,不过这一次不是忧郁派而是写实派吗?!

你将那一页资料拿起来,激动地跑到克里斯身边拿给他看。

“这个不对!小秋叶不是在一家小公司当会计吗?怎么会在辉裔那种大公司里上班?”

克里斯微微垂眼,浓密的眉毛压下来,你不太能看清他的眼神,但是你能感觉到他有一丝丝的不耐烦了。

“不会错的,我已经打电话向我母亲核实过,她在离开意大利之前确实表明了自己有意向进去辉裔工作。”

克里斯似乎想起了电话里母亲依旧温柔似水的声音,提起爱徒时连声音都轻快了不少。

“那丫头啊,听说你们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气得说要去你们的对头公司替我报仇呢。”

克里斯当时只冷漠的应了句好就直接挂了电话,对于这位早早离开他和弟弟身边的母亲实在没什么好感。

“可是!可是!明明四个月前她还……”

“好了,如果她真的做过会计,我不可能查不出来的,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家里,这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有人会进来伤害你。”

克里斯似乎有些心烦,很快地打断了你的喋喋不休,他整理了一下被挽起的袖子,拿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就准备离开了。

你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犹豫了半晌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那……那我的那些行李……”

克里斯微微侧头看了你一眼,蓝色的瞳孔里是更多的不耐烦:“我这里不是堆垃圾的地方,已经找人帮你放在了诊所里,有空的话自己过去拿一些换洗的衣服……算了,明天我会让我的助理带你去买一些。”

他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似乎根本不想让你那些东西踏进他的家门。

或许,如果不是不得已的情况,他甚至都不想让你进来,毕竟在他眼里……你不也是个垃圾么……

你虽然对克里斯的嫌弃感到愤怒,可是一怒之下也只能是怒了一下。

你还要依靠克里斯保护自己的安全以及调查事件的真相。所以,虽然是憋屈了一些,但是好歹抱上了一条大腿。

第一夜,抱着这样的想法,你在克里斯给你安排的客房里睡着了。

深夜,漆黑一片的世界中,你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随着什么东西摇晃,木头架子与车轱辘转动摩擦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你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盖着一块大红色的帘。

你疑惑地掀开缝了珠帘的红布,刹那间,街头嘈杂的人声、媒婆高声的唱喏、孩童的追逐打闹声涌入你的耳朵。

你这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红色的秀禾喜服坐在轿子里,那马车摇摇晃晃不知要把你拉到哪里去。

你拉开马车的窗帘,映入眼帘的却是断壁残垣的破败城池,黄色的土地被蜿蜒不尽的血河浸染成黑色,穿着残破军服的士兵们或躺或靠的挤在一起,抱着自己残缺的胳膊和腿哀嚎痛哭。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气息和浓重的血腥气,令你腹部翻搅起来。

胃里剧烈抽搐着,你弯下腰,剧烈呕吐了起来,什么也没吐出来,手里的红盖头却掉了出去,很快被卷进车轱辘里,被碾进和着血水的泥里。

等你再抬起头时,场景却转换到了温暖的室内,雷萨温润的笑脸停留在你眼前,他和你记忆中的模样没什么分别,可是你却感觉到一丝丝的违和感,他手里拿着挑盖头的玉如意喜秤,语气中带着宠溺的笑意。

“怎么不等我,自己掀开了?”

你疑惑地瞪大了眼,突然从雷萨身后的挂着红色喜布的铜镜里看到自己的脑袋上顶着小秋叶的脸。

你尖叫了一声,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脖子,上面全都是汗。

太可怕了,这个梦太可怕了!先是满城尸体再是诡异婚礼,最后你的脸还变成了小秋叶的样子!

你下意识伸手往床头柜的方向抓了一下,之前和松间月住在一起时他总是比你先醒过来,然后在床头给你放一杯温水。

然而这一次抓了个空,你清醒过来,心里涌出一股落寞的情绪,然后很快,你的房间门就被打开了。

穿着西装的克里斯正在给单手自己打领结,另一只手在推开门之后立刻将夹在肩膀上的手机拿了起来。

“马上就来。”骨节突出的手指利落地将领带从结后抽出来,看似忙乱实际有条不紊的做好了一切。

挂断电话后还看了你一眼,眼神里的嫌弃不言而喻。

你还在懵逼状态中,克里斯却已经挂断电话,领结也系得规矩漂亮,紧紧卡在性感凸起的喉结下,他冲你扬了扬下巴。

“收拾一下,一会儿我的助理会带你去买衣服,等我忙完了带你去一趟车祸现场。”

他简单交代了一下你的行程,然后匆匆离开了。

你张了张嘴,想对他说句道别的话,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背影就消失了。

你收拾好心情起了床,房间外守着一个穿着黑色工作服的年轻男人,他看见你出来后,十分礼貌地引着你去了餐厅,吃过早餐后也是他带着你出了门。

在楼下有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在等着你,在你上了车之后又有一个人钻进了车里,是一个穿着同样黑色工作服的女人,她和司机一样都戴着黑色的墨镜,而克里斯的助理则坐在副驾驶。

车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你局促不安地被夹在中间。

因为他们都穿着严肃的工作服,而且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甚至有些凌厉的凶悍感,你根本不敢多问,同时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克里斯也许会为了家族的名誉,将你拉到什么地方暗杀了也不一定。

你开始在心里懊恼不应该一次性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诉克里斯。

应该吊着他的,至少也该保留一些信息,这样他才会留下你。你颤抖的握紧双手,整个人缩成一团地坐在那里。

助理从后视镜里看到你在发抖,还好心地替你打开了空调,他的这一举动让你稍微放松了一点,尝试着开口向他打听你们的目的地。

“克里斯先生交代我带您去买几身衣服,所以我们现在要去附近的商场。”

只是买衣服,为什么要叫人坐在你旁边……你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助理看到你的视线时不时瞟向身侧的女人,有些忍俊不禁,但是很快又整理好表情:“抱歉小姐,克里斯先生特别交代了要保护好您的人生安全,所以我特意安排了一位女性保镖跟在您的身边,如果她对你造成了困扰的话,一会儿我会让安保组换一个人来。”

这时你旁边一直端端正正坐着的女人终于露出了一个惊慌的表情,她滑到座椅下,在车里拥挤的空间中半蹲下来,双拳握在一起,声音略带祈求和慌乱的对你说:

“抱歉小姐!是我做得不好,请您不要给我差评!”

……你囧了一下,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连忙将缩在座椅中间的女保镖拉了起来,一边让她坐好一边安慰她:“没事没事,是我误会了。那个,助理先生,就让她来保护我吧,不需要换人了。”

被你拉住手的女保镖几乎泪流满面了,一直对你说着感谢的话,还夸你漂亮心善,说得你都不好意思了。

而坐在前排的助理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闪出精光,他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好,然后回过头继续看前方了。

车子将你们拉到了一座装修豪华的商场里。

因为是工作日,所以里面的人并不多,助理到了之后更是掏出克里斯的黑金卡直接要求清场,你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对他说不需要搞得这样大张旗鼓,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助理倒也没再勉强。清空商场也是为了防止有不法分子藏在暗处袭击你,但是既然你想要低调行事,那么助理也只好配合你。

但是如此“低调”的后果就是,当你拿着衣服进入更衣室的时候,那个女保镖就必须紧跟着你一起进去,甚至还必须看着你换。

这真是一种十分令人羞耻的“惩罚”,你知道自己的身材并不完美,甚至在助理为你挑选的那些衣服被送进来之后,你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多么不堪。

扁平的胸部无法支撑起礼服柔软宽松的领口,偏黄的肤色也被浅色的衣裙衬得更深,你自以为还算纤细的腰竟也被贴身的长裙勒出几圈浅浅的痕迹。

你终于放弃了试衣服的想法,红着脸,背对着女保镖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你没有穿内衣,内裤也只有一条极薄的丁字裤,是为了搭配贴肤设计的礼服。你有些难堪地用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抓起沙发上的卫衣套上。

女保镖面不改色的看着你,“怎么了?是不满意吗?刚刚费里先生又让人送了一些进来。”

她将一个挂满华丽礼裙的架子推到你面前:“费里先生还说店员都在外面候着,如果您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叫她们。”

你看了几眼架子上美丽华贵的礼服,它们都由珍贵柔软的布料织成,上面点缀的一颗宝石也许都要花掉你一个月的工资,它们娇嫩到你甚至害怕自己粗糙的皮肤会划伤它们……真的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你冲女保镖摇摇头,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不是的,就是,尺寸不太合适……”

说这句话时,你的脸一定红透了,难以言喻的羞耻感裹挟着你,在女保镖出去之后,你甚至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发起了呆。

昨天克里斯说要给你买衣服,你以为只是买一些普通的日常穿的衣服,可是谁知道是带你来买晚礼服?

而且为什么要试礼服,他要带你参加什么活动吗?可是他都没有和你说过……

你的心脏狂跳起来,那是一种面临未知事物的紧张,你知道克里斯是何种身份,有他出席的宴会想必也不会简单,为了防止自己在宴会上出错,你怎么也该打电话问问他的……

你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可是手机响了一下,很快提示你那边忙音,你又打了几次,全部都被拒接了,你吐出一口气,又放下了手机。

也许他正在忙,毕竟早上离开的时候就很匆忙。

你依旧惴惴不安,这时女保镖也重新开门进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述了助理先生的话。

“费里先生说以往这种晚宴,都会提前定制礼服,但是您的情况比较特殊,宴会今晚就开始了,克里斯又没有提前将您的资料发给他,所以他只能从以前的数据库里调出一些与您比较贴合的参数来给您挑衣服……”

“所以那个晚宴是什么东西,我能不能不参加?”你破罐子破摔地说道,你确实有权利拒绝参加晚宴的,克里斯都没提前通知你!

就算你有求于他,他也不能做出如此不合理的举动。

女保镖挠了挠头,她见你已经穿戴整齐,于是干脆拉开门,“要不您亲自和费里先生说?”

而门后贴着耳朵偷听的费里还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趔趄着撞了进来。

他哎哟了一声,扶住墙壁稳住身体,还欲盖弥彰地扶了扶眼镜,一副正经的模样。

如果忽略他红得快烧起来的耳朵的话。

“我刚刚打电话向克里斯先生请示,可是他没有接,想来是必须按计划进行了。”

毕竟克里斯也没有把其他女伴交给他啊!不管怎么说,叔叔的三婚晚宴这种重要的场合,克里斯先生如果没有女伴的话,一定又会被催婚的!

费里宁可误会克里斯先生的意思将你带去晚宴,也不要承受被催婚的克里斯先生的怒火,毕竟……克里斯先生似乎,真的很讨厌结婚呢。

费里有他的考量,可这就苦了什么也不知道的你。你拢着眉毛,一脸苦大仇深地追问:“什么计划?我可以知道吗?”

“当然可以,今晚要举行的是克里斯先生的五叔宏稷先生的婚礼,按照以往的习惯,您只需要在克里斯先生出场时陪他走一下红毯即可。”

“等一下!结婚的又不是克里斯,我为什么要和他走红毯?!”

费里又推了推镜框,耐心地向你解释:“虽然婚礼的主角不是克里斯先生,但是作为宏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克里斯先生出席任何重要场合都是要被媒体记录报道的,甚至作为家族中最年轻有为的小辈,克里斯先生还需要在婚礼上致祝福词呢。”

听了费里的描述,你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你曾经面对镜头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是去漫展时出了好看的角色然后被一群人围拍而已。

要你去面对扛着大炮似的相机的记者,以及能够闪瞎人眼的闪光灯,说不定拍完照后,那些难缠的记者还要将话筒怼在你的嘴边让你回答一些深奥的问题,只是想想你都恨不得此刻就晕死过去。

费里还在喋喋不休:“不过您也不用太过紧张,毕竟是家宴,所以到场的除了宏氏集团的主系以及亲密的旁系亲属,还有一些公司的高层管理员之外,就只有少数巨头公司的领导人被邀请到场,说白了都是自己人,根本没有必要太紧张呢。更何况克里斯先生一定会照顾好您的,这是作为一位绅士领袖必备的风度,在以往成百上千计的宴会中,克里斯先生从来没有让自己的女伴陷入过难堪呢。”

说话间,费里的表情流露出浓浓的崇拜之情。

而你在听完之后,就已经开始忍不住口吐白沫眼睛翻白了,什么自己人,和你这个小菜鸡有任何关系吗?只是听听他的描述你都要腿软了!

克里斯当然不会让你难堪,你害怕的是自己会让克里斯难堪!

你从未如此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天差地别,克里斯那样的人物,是你连肖想也不配肖想的真正的天之骄子。

你用力抓住沙发的皮质软垫,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憋出一句:“我不要去。”

费里皱了皱眉,难得摆出一个严肃的表情:“请问小姐您是有哪里不满意呢?”

他抬起手看了看表:“时间还早,还有机会可以调整的,请您不要随便放弃好吗?”

毕竟他可是被誉为,从未被任何困难难倒的金牌助理费里啊!绝对不可以栽在你手里,然后被克里斯先生看轻的!

你看着费里斗志满满的模样,顿时觉得人生无望,看来必须硬着头皮上了!

而且,你也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毕竟普通人也许一辈子也无法挤进去的上流社会,现在就有一张入场券摆在你的面前,还有最强助攻克里斯为你保驾护航,干脆就不要再胆怯逃避了,大胆的上吧!

于是你让候在更衣室外的店员们进来为你测量三围,以便她们更好的为你挑选合身的衣服。

而且你还特别提了一句,你想要一件黑色的,不那么贴身的衣服。店员们在听后都有些面露难色,但你毕竟是尊贵客户,她们也只能在心里抱怨几句,然后继续出去努力了。

忙了半天,终于为你找到了合适的礼服,那是一件黑色的丝绸面料制成的鱼尾裙。

裙摆拖尾很长,上半身布料却少得可怜。胸前开衩很低,中间以细珍珠链作为衔接,后面是全露背的设计。

腰侧的走线很贴心地修饰着你不那么纤细的腰线,从背后看,莹白的皮肤像是从裂开的丝绸缝中生长出来的,有一种娇贵又脆弱的美感。

你在心里惊叹,人靠衣装这句话诚不欺你,你现在看起来和电视上演的那些千金小姐也没什么区别。

终于挑好了让你满意的衣服,费里也可以挺直胸膛,整整领结,推推镜框又理理袖口,一副无所不能的超级管家的模样。

“接下来还要去挑鞋子和配饰,冒昧问一句,小姐您平时最多能接受多高的高跟鞋?”

“10吧,太高了累脚。”而且你一般都是去漫展的时候才会穿,日常根本都不穿高跟鞋的。

费里微笑了一下,“这样吗?今天的鞋子可能还会高2-3公分左右,因为克里斯先生净身高已经达到193公分,穿上皮鞋之后就是195公分,一般来说女伴与男伴的身高差距不宜超过十五公分……”

费里念咒语一般地吐出一连串的数字,而你只从里面听出两个字。

差距。

真是该死的差距,而你还得为了填补这份差距作出巨大的努力,真是想一想就受够了,这个上流社会你不挤进去也罢!

虽然在心里这样想着,可是费里带你去专柜看鞋的时候,你还是被那些设计简单但是价格能抵你大半年工资的高跟鞋吓到了。

费里随手指了一些比较搭配裙子的高跟鞋,又向店员交代了你的尺码与鞋跟的高度,然后就恭恭敬敬地将你请进试衣间里去了。

鞋子买得很快,只要穿着合脚的鞋都给你包了起来。但是晚宴要穿的是一双裸色的尖头高跟鞋,鞋子的设计很简单,但是意外地很贴你的肤色。

穿上之后会随着裙摆的摇曳而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脚背,看上去就像是赤裸着双脚,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勾人味道。

搭配的手拎包和首饰也都挑好了,那些东西看起来奢华精致,你连碰也不敢多碰就让费里赶紧包起来了,毕竟你还想着用完再还回来,可是费里却干脆利落地将你试过的所有东西都结了账包了起来。

可惜你已经累得没法惊讶了,两条腿像是被人拿榔头锤过一般又酸又痛,从来没有想过逛街会是这么累的事。

午餐是在一家装修豪华的中餐厅吃的,费里和女保镖现在旁边守着你,你让他们坐他们也不肯。

被人盯着,连胃口都变小了许多,你随便吃了几口就说吃饱了,费里却将一盘花胶鸡推到你的面前。

“再多吃一些,晚餐可能八九点才开始,而且在那样严肃的场合,您可能会更加吃不下。为了防止您中途晕倒,所以还是再吃一些吧。”

你听了费里的话,又吃了一些蛋白质含量高的食物,直到肚子都被撑的微微鼓起,你才欲哭无泪地放下筷子。

真是完蛋,本来就不太能穿进去那条裙子,这下更加挤不进去了。

吃过饭后费里将你带回克里斯的住所休息,并且告诉你下午三点会叫醒你,然后会有化妆师来为你化妆,全都收拾好了之后就可以乘车去婚礼现场了。

你迷迷糊糊地听着,费里还守在你的床前,你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被子一裹眼睛一闭。

“好的费里,我相信你可以的。”你闷在被子里的嘴嘟囔出这一句,然后沉沉睡去。

费里无奈地轻笑了一下,轻轻合上门离开了。

但是他们没有离开这栋房子,而是守在了你的门前。这也是保护你的安全的必要措施。

下午三点,费里准时将睡得像头死猪的你从被子里挖了出来,造型师拿着你的礼服盒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你。

你颇不好意思地爬起来,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才出来。

替你换好衣服之后,戴着口罩的化妆师围过来为你化妆,她们先用了昂贵的精华和面霜滋润你的皮肤,然后才开始在你的脸上涂抹写画,你看着那些昂贵的化妆品,不禁在心里感叹。

有钱可真好啊。

画完妆之后你看起来与化妆之前的区别似乎并不大,可是皮肤白皙了许多,五官与轮廓也更加柔和相称。眼影的配色是贵气低调的香槟金,睫毛也只刷了一层定型和纤长睫毛膏,脸上的妆感很轻,你甚至有一种自己天生如此的错觉。

化好妆之后还要做发型,忙活了近两个小时,她们才终于将你打扮好。

重新站在镜子前的你甚至感觉到不可置信,自己居然还可以这么漂亮吗?

温婉简约的盘发散落几缕在脸侧,白皙光滑的皮肤微微透出健康的粉红,水光质地的唇釉让你的嘴唇看起来艳若樱桃,饱满滴水,诱惑得让人想咬上一口。

你心里的小人在开心的尖叫蹦跳,表面却不苟言笑,生怕自己因仪态出错而毁了这一身矜贵的妆扮。

在费里的搀扶下,你重新坐上了那辆迈巴赫,这一次你心里甚至有了一种可堪相配的感觉。

在时钟的时针指向“五”时,你终于抵达了晚宴的现场。

婚礼在宏氏集团名下的明珠大酒店内举行,这是一栋装修豪华的欧洲庄园式建筑。

主屋的房顶上装裱着一颗巨大的宝珠,据说是由坚硬的水晶矿打磨而成,价值千金不止。因此这里的安保系统也非常严密,几乎飞进去的每一只蚊子都要接受检查。

宴会现场已经零零散散或站或坐地聚了很多人,他们大多身穿定制礼服,佩戴昂贵的珠宝首饰,谈吐优雅举止得体,从举止外貌中皆能看出他们不是普通人。

你的脚刚刚踩在地上就开始发抖,小腿软得几乎站不住。虽然已是阳春三月,可是夜里温度还是很低,你又穿得这样单薄,不发抖才奇怪吧!……

可是你用眼睛快速扫了几眼周围的宾客,不管是穿西服的男人还是穿裙子的女人,都没有人像你这样发抖!

出师不利,刚到大门口你就紧张得要跪了,还好费里一直将他的一只手臂借给你,你用力撑住身体,终于站稳了。

鞋子实在太高了,你下午还在房间里练习了好久。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你尚能正常行走,可是尖尖的鞋跟刚一踩到地上,就陷进了柔软的草坪,你吓了一跳,肢体不稳差点摔倒!

就在这时,一双手伸过来扶住了你,你借着他的力量站好,回头想要道谢时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面前这个五官俊逸但是略有皱纹褶起的大叔,不就是克里斯那个三婚的五叔吗?!

你吓得立刻收回手掌,连表情控制都忘记了。

宏稷倒也没和你计较,他爽朗地大笑了两声,和一旁的新婚妻子开玩笑说:“倒是个活泼的丫头,”一回头又和蔼地问你:“你是哪家的小丫头,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他看到了你身后的费里,认出他是克里斯的助理,于是了然一笑。

“是小克母亲那边的亲戚过来了?”

费里还想上前解释,可是你别在后腰上的手拦住了他。

你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努力稳住声音对宏稷说道:“是…是的,五叔,祝您新婚快乐。”

宏稷又是一阵开怀大笑,他拍了拍你的肩膀,说:“好好,借你吉言,我和你五姨现在要进去换衣服了,婚仪要开始了。”

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年纪的五姨也微笑着对你说“玩得开心”,你勾起嘴角以最美的笑容目送他们进去,在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后立刻垮了下来。

你拍了拍胸口,心说克里斯的家人都还挺和善的,而你身后的费里也是一脸忍俊不禁,他对你竖了个大拇指。

“很好,没有怯场。不过小姐您实在不应该撒谎,一会儿克里斯先生来了之后,您作为他的女伴是一定要和他一起进场的,最后也是一定要坐在最里面的席位上去的。”

换而言之,你的谎言迟早被揭穿,可是你还是接下了宏稷给你的台阶。

因为你还没有适应这个身份,更何况真的要坐在最中心的席位上,至少那时会有克里斯在你身旁,你也不至于说错话。

外面实在有些冷,你想回车里等,费里却说还是进去庄园里面比较好,因为克里斯先生一会儿应该也是从庄园后面的小门进去,毕竟大门实在围了太多记者,不安全。

你听了费里的提议,勉强忍住打颤的冲动,在费里的搀扶下,姿态还算优雅地慢慢走进了庄园里面。

几乎是刚刚跨进那扇门,你的身体就立刻暖和了起来。

庄园里是露天的,里布满了各种颜色和种类的鲜花,来往宾客手持香槟谈笑风生。里面大得夸张,穿过一座小小的弓型花桥,你们才终于来到了婚礼的现场。

提前搭好的婚仪台和红毯上一个人也没有,你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把自己藏在角落里。

五点半,婚仪开始的前半分钟,你身后不远处的侧门才终于打开,克里斯神情肃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因为个头太高,门框上又粘贴了许多鲜花,他过门的时候还特意低了一下头,可是那些花瓣还是落在了他梳妆整齐的头顶上。

他穿了一身修身的银灰色西装,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又俊美,冰蓝色的瞳孔泛着冷色,与胸前的蓝宝石胸针倒是相得益彰。

随着他大步走进来,场内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酒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走过来。

而你的心脏也随着他越来越靠近的距离疯狂跳动起来,你紧张地握紧拳头,有一瞬间你甚至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

可是很快,你和你身的费里都惊讶的瞪大了眼。

克里斯走到你的身旁,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而他弯曲在腰侧的手腕上,正搭着一只漂亮白皙的手。

那只手的中指上还戴了一颗发出璀璨光芒的蓝宝石戒指,看起来和克里斯胸前那颗是同一种宝石。

克里斯已经有女伴了,而且他甚至没有发现站在一旁,离他仅有半米远的你。

那一瞬间,无数猜想涌上心头,被戏弄的感觉令你无地自容。

在自尊心的作用下,你强撑着没有立刻离开,因为周围有许多被默许入场的记者正对着红毯上的一对璧人疯狂按动快门,想象中会闪瞎你双眼的闪光灯确确实实闪瞎了你的双眼,你甚至被刺激得开始落泪。

你闭了闭眼,在心里安慰自己,还好不是你站在克里斯身旁,不然可是连闭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和你同样惊讶的人还有费里,他的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了,他看了看身侧雕塑一般僵立的你,然后脱下外套盖在你赤裸的肩膀上,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冰凉一片。

“抱歉!我会帮您问清楚的,请您在这里等我一下!”费里将衣领拽紧,然后转身匆匆跑开了。

而你还站在那里,你抬起手从费里西服口袋里拿出丝巾,动作优雅地揩掉眼角的泪。

这么好看的妆,可别哭花了。还有这身衣服,这些项链耳环手表,你全都要拿走卖掉。

虽然你被耍了一道,但是没关系,只不过是不值钱的自尊心被人狠狠踩了一脚而已,你至少还得到了该死的金钱不是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你一步一步地极慢地向庄园的门口挪去,没了费里的搀扶,你只能一路扶着墙壁和花门,背影狼狈又可怜。

而另一边的费里在婚礼外围的保安员中找到了他的双胞胎弟弟菲奇,菲奇穿着工作服,手里拿着对讲机,看到他时惊讶得张大了嘴,两兄弟连能塞下鸡蛋的口径都长得一模一样。

他关上对讲机别在腰上,然后将费里拉到一旁。

“哥,你怎么来了?先生不是让你看着那个女人吗?!”

费里的额角开始流汗了,他摸了摸胸口,才想起外套给了你,这下他的手也开始颤抖了,像是得了帕金森综合症。

“是,是,我是看着她呢,怎么了呢?”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先生下午还说那个女人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但是因为一直在开会所以没接到。还让我问问你出什么事了,结果你也没回我信息,为什么现在你又出现在这里?那个女人呢?”

“手机……手机没电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还在呢,还好好的在克里斯先生的家里,嗯,在睡觉!没错,还在睡觉呢!”

费里脸上的汗都滴到下巴了,菲奇狐疑地眯起眼睛打量自己的哥哥。

“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我过来只是想看看克里斯先生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毕竟以往这种场合都是我在筹划,我担心你应付不过来。”

费里反应极快地想好了说辞,菲奇也总算打消了疑虑,他拍了拍费里的肩膀。

“放心吧哥哥,我会处理好的,你现在还是赶紧回去看着那个女人吧,如果她出什么事的话,克里斯先生估计又要责怪你了。”

费里连胜应好,赶紧回头往庄园里跑,菲奇在后面大喊:“哥!你跑错方向了!”

费里气喘吁吁地回他:“没事!我从后面走!”

才怪!他要赶紧找到你,向你道歉,如果你能原谅他的话,他甚至可以跪下来给你当马骑!但是你可千万别到处跑,然后再遇到什么居心叵测的家伙……

费里被自己脑海中的想象吓得心脏狂跳,两条腿都被甩成了风火轮。

他从庄园入口一直向里找去,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

“费里,你怎么在这里?”

费里僵硬地回过身,满脸惭愧地垂下头,不敢面对克里斯。

……

在费里满头大汗到处找你时,你却突然觉得这个庄园很漂亮,你大着胆子逛了一下,发现没有人阻拦你,于是你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你从那座装饰华丽花桥走下去,然后沿着一条小路往后走去,这里看起来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进来这种地方,干脆大着胆子看个够好了,

穿过一个乳白色的圆形拱门,你看到眼前立着一座发着光的小房子,里面的灯很亮,而且都是暖黄色的光,你刚想继续向里,却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小秋叶?好特别的名字,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是雷萨温柔含笑的声音。

你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从发光的玻璃窗上能看到雷萨模糊的倒影以及另一个纤弱的身影。

如此画面,竟让你回忆起了昨夜那个诡异的梦,梦里你顶着小秋叶的脸嫁给了雷萨……

正当你犹豫着要不要继续靠近时,外面传来了费里呼叫你的声音。

费里在找你,而你此刻并不想面对他,更不想和他回去,但是如果你继续呆在入口,费里找到你是迟早的事。

而留在这里的话,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甚至有被房子里的人发现的可能。

但是,同时你也很好奇房子里的人会说些什么,这样你也能印证自己几个月前的猜想。

雷萨和小秋叶,是否早就认识了呢?

那么现在,是否要更向里走去,找地方躲起来呢?

1是

2否

3在费里走远后再独自离开误

费里一声比一声急切的“小姐”离你越来越近,你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你突然觉得自己的处境有些讽刺和可笑。

在相处的这短短一天时间里,费里一直恭恭敬敬地称你为“小姐”,可是哪怕是他也知道,你和克里斯之间存在无法逾越的鸿沟与差距。

华美的衣裙之下掩盖的是你那鄙陋不堪的人生,而费里的行为也让你真真正正地明白了,你根本不可能与克里斯站在一起。

无论今天晚上你所经历的一切耻辱,是费里与克里斯无心造成也好,或是刻意设计好戏耍你也罢,只要此刻费里的焦急是真的,那就足够了。

你不会轻易出去的,你要让他们也尝尝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窘迫滋味!

下定决心后,你提起裙摆,然后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向那栋明亮的小房子后躲去。

这座园子与外面的灯火通明不同,这里没有路灯,只有最中间的小房子里散发出暖黄色的灯光。这里的墙壁上挂满了藤蔓,连草坪上也种满了不知名的灌木。

因为四周都是漆黑一片,你只能凭着直觉向房子后躲去,最后停在了雷萨与小秋叶正后方的位置。

从磨砂玻璃中能看到交叠在一起的两个模糊人影,他们似乎站在了一个高高的架子前,你刚刚错过了他们的交谈,此刻只能从雷萨新开启的话题继续偷听了。

“辉裔给五叔送了什么新婚贺礼呢?”

小秋叶似乎有些不耐烦,但是她的嗓音轻柔,所以语气虽然冷漠但也不算特别冒犯:“礼单上应该有写,雷萨先生现在回到婚仪主场的话,应该还能看到。”

“呵呵,那可不行,万一我刚离开,就又有‘小偷’闯进我的园子里怎么办?”

雷萨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生气,反而有一丝逗弄的意味在里面。你听了只觉得胃里翻腾,喉咙里涌现出一种想吐的感觉。

你从未想过再次见到雷萨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他竟很快就忘记了你,然后又对小秋叶展开了追求。不,也许他从未真正喜欢过你,也许他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戏耍你然后讨小秋叶欢心。他和克里斯一样,把你当猴子一样耍!

小秋叶大概也感觉到不适,她侧了侧身子,离雷萨远了一些,她的声音听起来也冷淡了许多。

“是一块清代产的白玉玉如意。”

“哦?是整块玉石雕成的羊脂玉如意吗,那种古董应该被放在博物馆里展览吧,看来辉裔这次还真是花了大价钱呢。”

“嗯,是假的。”

雷萨似乎也没有多惊讶,他从面前的架子上折了一枝树叶放在身旁的矮桌上,那里摆放了更多的盆栽。

“那么有什么是真的吗?宏稷叔可是玩古董的老手,想骗过他可不容易。”

小秋叶也低头看向那枝树叶,语调平平道:“装玉如意的锦盒是由宋锦绷雕花楠木,再镶天然碧玺珠制成的,应该勉强称得上古董吧。”

“原来如此,这是什么新式的买椟还珠吗?”

“可以这样理解,又或许只是想暗示不能只看事物的表面或里面,只看一面容易被蒙蔽。就像人一样,不能只看表面。”

“呵呵,辉裔这是在借机重提当初被宏氏集团背刺的事吗?”

小秋叶的回答依旧似是而非:“或许是,或许不是。”

雷萨轻笑了一声:“和小秋叶小姐交流真是令人愉快。而且你也不害怕我养的这些小东西,也许我们真的是一类人。”

小秋叶低头和雷萨一起看向那枝树叶,她声音冷冷道:“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一堆没骨头的虫子而已。”

捏死它们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区别就是捏死它们之前需要戴上手套,以防被它们身体里喷溅出来的脏器弄脏自己的手。

你随着小秋叶的声音看向那一枝树叶,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你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蠕动着爬上了树叶,然后拿着树叶在片刻间就被啃食殆尽了。

你猛然意识到那是什么,瞬间惊恐地瞪大眼,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脚步也忍不住向后躲去,慌乱间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咔嚓一声碎裂,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小秋叶立刻警觉地转向你藏身的方向,她快步走过来,用手直接拨开面前挂满长着炫彩绒毛虫子的树枝,隔着磨砂玻璃观察外面。

你被吓到了,立刻往身后的灌木丛中躲去,此刻你已经顾不上那些树枝会不会划伤你,你只想躲起来不要被看到。

就在这时,雷萨也缓步走了过来,他停在了小秋叶身侧,“怎么了?”

“外面好像有人。”

雷萨朝外面看了几眼,你将身体用力缩起来,心里祈祷不要被发现。

你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可是他们一高一矮紧靠在一起的身影,一个身材挺拔,穿着深色西装,另一个柔弱纤细,一身浅色礼服。

真是好一对般配的璧人,只有你像一头丧家犬一般四处躲藏,多么可怜又可悲。

你的心脏猛地抽痛起来,可是你却只能强忍住想哭的欲望,用力捂住自己的嘴。

眼泪掉下来,哭花了你不想哭花的妆,身边的茂密树枝也划破了你不想弄坏的礼裙,这所有的一切都像你那小丑一般的人生,总是被捉弄被伤害,总在为人铺路,为人作陪。

你突然特别特别想念松间月,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他是真心喜欢你,甚至为了你可以孤独的等待着重逢那一刻,然后在短暂的相遇后遗憾的落幕。

而总是后知后觉的你却总是对他严词厉色,总是自顾自伤怀然后再伤害他的心。不知道在他离开前,是否有哪怕一秒钟恨过你呢?

你想,大概是没有的,毕竟松间月就是一个“蠢货”,一个只会爱不会恨的蠢货。

就在你痛哭流涕悔不当初时,雷萨突然轻轻将小秋叶眼前的窗帘拉上了,他语调含笑道:“应该是园丁养的小猫儿吧,春天到了,正躁动呢。”

小秋叶说:“是吗?”

然后你听到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然后雷萨对小秋叶说道:“现在外面应该正热闹,小秋叶小姐现在出去的话应该正好赶上舞会,晚点还有餐点供应,何不出去和大家一起玩儿。”这是送客的意思。

小秋叶说:“如此热闹的婚礼,作为宏氏集团总裁的弟弟不用到场吗?”

雷萨声音含笑,自我调侃道:“宏氏集团的家宴,我一个外人实在不方便露面,只怕扰了五叔的兴致。”他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怨怼,似乎早已习惯了被排挤这件事。

小秋叶也不再说什么,最后朝你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希望小猫没事。”

雷萨弯起眼睛笑得更加温柔了:“放心,我会去查看的,只是园丁的猫儿怕生,小秋叶小姐最好还是不要过去了。”

小秋叶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直到小秋叶的身影消失在拱门处,雷萨这才慢悠悠地朝你的方向走去,你听到他的脚步声之后更害怕了,不管不顾地往深处躲去,而雷萨在听到你越来越响的动静后,反而加快了脚步。

在你彻底钻进茂密的树枝前,雷萨终于抓住了你。

“不想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被划伤的话,最好还是先出来。”

看似商量的语气,可实际上他已经抓住你的胳膊,大手握住你裸露的腰,将你强行地带到了空地上。

你重新回到明亮处后,立刻挣开了他,你只看了那个小房子一眼就吓得立刻转身面对拱门。

“别碰我!你……你摸了那些……那些虫子……”

雷萨失笑,他看着你戒备的样子,耐心地向你解释:“放心,我有戴手套,而且它们也没有毒,只是长得可怕了一些。”

你浑身颤抖着,红着眼睛小声嘟囔道:“你这这爱好……实在……实在太小众了些……”

雷萨看着你身上的外套,几乎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费里的工作服,他挑了挑眉,突然说:

“克里斯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他的语气略有轻佻,而你被他的话语激得立刻转身,用你充满抵触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你误会了!我和克里斯不是那种关系,当然我也不会和宏氏集团的任何人有那种关系!”

谁知雷萨听完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那么小姐您的意思是,还是有可能和我产生联系的,对吗?”

呸!你在心里狠狠啐了他一口,在你心里他已经是比松间月还要风流的存在了,你才不要和他有任何关系!

可是你表面上还是一副镇定的模样,甚至还开口嘲讽他:“这就是有钱人的爱情观吗?刚刚送走一个,现在又和下一个调情说爱?”

雷萨听了你说的话后,难得收回了那玩世不恭的表情,他认真地看了看你。

单薄的礼服被划破了许多,裸露出来的胳膊和脖颈处也都是细碎的红痕,礼服的大腿处被划破,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和刺眼的伤痕,他收回视线。

“不管你和克里斯有没有关系,总归是在我这里弄了这满身伤痕,能否允许我为你处理一下伤口?或者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叫我的私人医生过来,她是一位很温柔的女性。”

老实说你很想拒绝,尤其是在听到他提及女医生时那副温柔暧昧的口吻,你就觉得恶心。可是仔细想想,你这一身伤痕确实是因他而成,你怎么也该让他负责的!

但是,“不用私人医生了,你这里有药吗?我自己擦就可以了!”你根本没那么矫情好吗,这么小的伤口,怎么就严重到要叫私人医生了呢?

雷萨倒也没有强求,他指了指温室的右侧,对你说:“那么请你到那边的亭子里等我一下吧,我很快就来。”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温室里。而你也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到了一个小亭子里坐了下来。

夜风徐徐吹来,有些冷,但是你的脑子也因此清醒了许多。你仔细回忆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一切。

可以肯定的是,雷萨确实忘记了你,他的反应不像装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没有告诉克里斯当时车里还有一个人。

可是,还有行车记录仪呢?行车记录仪里总该有你吧?不会有人连行车记录仪也做了手脚吧!到底是谁这样费尽心机要抹除他们对你的记忆……

克里斯和雷萨都忘了你,只有小秋叶还记得你。例外,是可怕的存在,小秋叶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你将高跟鞋脱了下来,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小腿和脚腕。你将高跟鞋的尖锐鞋跟扎进草坪里,一边扎一边咒骂道:“该死的克里斯,该死的雷萨,该死的小秋叶!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都干掉!”

雷萨拎着医药箱和暖炉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你如此孩子气的一幕,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缓步向你走去。

突然,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冲破了桎梏,大量的记忆瞬间充满他的大脑。过载的信息量令他头痛得像是要炸开一般,下一秒,他竟腿软地跪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你听到动静后,连忙起身跑到他的身边,连鞋也没顾得上穿。

雷萨虽然可恶,可是他毕竟在车祸中保护过你,你不可能真的丢下他不管的。

你跑到他的身边,蹲下身查看他的状况。

雷萨痛苦的抱着头,英俊的脸庞因为难以忍受的痛苦而狰狞扭曲着,这样的雷萨吓到了你,你几乎立刻跳了起来,然后后退了一步。

好吧,你收回刚刚那句话,雷萨这样欺负你,伤你的心,把他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在你转身想要离开时,雷萨却突然站了起来,他在你身后用不大的声音叫住了你。

“你回来了。”

其实你也很想对他说一句“你回来了!”毕竟他刚刚的状态看上去真的像是被人夺了舍。可是仔细想想,雷萨有人格分裂,前后转变很大其实也很正常吧。

你回过头,看到雷萨的眼神里带着热切的期盼。

“伤口怎么样了?让我帮你处理一下好吗?”雷萨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温柔有礼,却又总是笼罩着淡淡忧愁的雷萨。

可是你却突然醒悟过来,无论哪一个雷萨,都不是你“熟悉”的雷萨,你从未真正了解过他,所以,你也不要再轻易相信他了。

“谢谢你,不过我要走了,伤口我自己会买药处理的。”

雷萨见你执意要走,他没再坚持挽留,而是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然后朝你递去。

“要走的话,至少穿上它吧。”

……要走的话,至少穿上它吧。曾几何时,雷萨也对你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可是现在的你已经不会再轻易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感动了。

你看着他手里的衣服,苦笑了一下,对他说:“不用了,我不想再被跟踪了,而你大概也不想再到垃圾场里找人了吧。”说完重新拎起那双高跟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雷萨看着你逐渐远去的背影,他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将衣服重新穿好,又弯下腰将散乱的药品重新收回医药。

平静的眼神扫过温室后的灌木丛,随后大步走过去,将地上那些被你踩碎的东西收了起来。

最后他提着那个为你准备的暖炉,重新回到了满是毛虫温室里。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收藏本站( Ctrl+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