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输拓对面,仍旧不搭理陈淑离。
公输拓终于翻出个芋头,三两下剥掉皮递给兰猗,一壁还回头说陈淑离:“你不认识兰猗么?”
陈淑离一怔,明白他是怪自己没主动招呼兰猗,下地就太郑重,站起又太高,于是跪在炕上朝兰猗福了下:“少夫人。”
兰猗头也不抬,自然随意的接过公输拓递来的芋头,轻轻咬了口方道:“一家子,无需跪礼。”
陈淑离上齿咬着下唇……
公输拓哈哈大笑……
兰猗继续吃着……
媚嫦左边看看哥哥,右边看看兰猗,后头看看陈淑离……适时的打破尴尬,问:“嫂子怎么来了我这里?”
兰猗接过秋落递来的帕子揩了下手,看着公输拓玩笑道:“想你了呢,若是知道侯爷在你这里我就不来了。”
公输拓眼睛一瞪,拍桌子吓唬耗子的架势:“你不想看见我,刚好皇上要我往南边平夷人之乱呢,我这一走说不定就是三年两载,这回你可是称心如意了。”
兰猗信以为真,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迅疾扫了眼陈淑离,见她似乎比自己还在意公输拓的话,索性道:“舍不得侯爷的大有人在,却不是我,朝夕相处,看都看腻了,都说小别胜新婚,我还真想试试分别个三年五载胜什么呢。”
陈淑离随手扯过琵琶襟处掖着的帕子,无病呻吟的擦了擦嘴角,眉头上扬,带着几分气,刚刚拉着公输拓往庭中赏雪,试探他对兰猗的感情,他说喜欢姐姐不喜欢这个狐氏,自己心里还高兴呢,现下看来可不像真的,也难怪,公输拓那么个无赖,家里养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他会无动于衷,看来,该下手的时候就不能手软。
她的表情给兰猗尽收眼底,当着她这个外人,兰猗不想提顾纬天说的事,就数冬瓜道茄子的拉起家常,第一次与公输拓如此融洽,俨然一对老夫老妻,媚嫦兴致更高,她可是个极爱热闹的,聊着聊着,就聊到绣卿的婚事上,嫁妆已经提早置办齐全,日子也定好,只等刘家过大礼,对于这桩婚事,兰猗隐隐有些担心,那刘家九少爷刘勋他是见过的,也知道绣卿颇为不满,叹气道:“绣卿怕是不高兴呢。”
媚嫦口中塞着芋头,呜呜道:“同意,四姐姐同意。”
兰猗隐约听见,奇怪绣卿之前赌气不嫁,转头就同意了,想着或许是老夫人劝过,亦或许是绣卿觉着自己胳膊扭不过大腿,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侯府,老夫人的话就是圣旨,料绣卿大概是想通了,如此自己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
坐了一会子,心中有事,兰猗就对公输拓道:“咱们也叨扰二姑娘这么久了,还是回去吧,眼瞅着绣卿的大日子来了,嫁妆上的不用你操心,好歹你得过问下送嫁妆的人都怎么安排。”
家里的事公输拓向来不插手,也晓得兰猗这样说是另有其他目的,不是故意刺激陈淑离的,就是想要自己回去有事商量,他就下了炕:“等下我找薛庆问问,家里的小子多着,挑几个精壮又精神的。”
各自穿了斗篷,从凤翔苑出来时果然雪停了,天就变得更冷,瞬间呼出去的气凝结在眼睫毛上成了冰珠。
一路上兰猗同公输拓毫无交流,几次公输拓同她说话她或是“嗯”或是“哦”或是不言语,公输拓与陈淑离的话像根刺,固执的扎在她心口,她本也不想同陈毓离比较,人家那是结发夫妻,但就是止不住生气公输拓,等回到自己的房里,搂着火盆子开门见山说起顾纬天提及的苏银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