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一心想把这消息告诉沈汉臣,怕他太久没见,瞎担心着急。但又苦于毫无办法。容修了为防止容嫣用电话和沈汉臣联系,家里的电话停了,戏院子里的都锁起来了,要打电话,得从他那儿拿钥匙才行。
过了几天,上海的报纸都卖出来了,华连成容二爷将应邀前往南京表演。
容嫣想,沈汉臣是做报纸的,这消息一定已得知了。暂时只好让他挂念挂念了,等从南京回来,老爸管得松些了,再寻机会见面,到时解释不迟。
第18章
一路无事到了南京。虽然舟车劳顿,但到南京第一件事,就是由戏馆老板林雨辰领着,去拜会当地那些闻人达官。一连走了几家报馆和老票房,当晚又设宴招待南京闻人盛世才等人,算是和各方面都打了一个招呼。盛世才外型潇洒,为人豪爽,和上海的黄金荣也有交情。当然一早已得知容修父子和黄金荣的关系,这一次当然是笑脸相迎,一轮又一轮的劝酒,一口一个容兄弟。柳儿没出过师,面皮薄眼界儿浅,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不由得紧紧的缩在容嫣的身边,举止畏缩,眼光闪避。那戏院老板林雨辰看在眼里,私底下暗叹一声幸运,还好当时没有依容嫣的意思让这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挂二牌,这小子灰头土脸,举手投足,哪有半分当红的迹象?和他身边的灵巧风流的容嫣一比,更是云霄泥壤。只怕是这次的堂会也唱会砸,最后只落得个灰溜溜的回上海,无声无息的消沉吧。林雨辰一生和戏子打交道,看过的这种例子实在太多了。当晚回去,林雨辰便打主意,克扣预先讲定支付给许稚柳的包银,从原先的四百块,打算减到两百块。他看死了许稚柳上不得台盘,红不起来,值不了当初答应的那么些钱。容嫣一听,哪里肯依。只说四百块已经太少。容雅眼看成了僵局,略想了一想:“我的包银是多少?”
一般的场面儿,跟包,和配角的“公事”原是唱戏的角儿老板负责,但容雅是个例外。他在行内的名气实在太大,容老板一般从不把他外派,这一次,实在是给了林经理天大的面子。因此有自己单独的包银。但具体价钱的事原都是容老板在负责,这两位少爷并不甚清楚。林雨辰陪笑:“容大爷是名琴师,自然不少,足一千四百块。”容雅道:“那就从我的包银里减去二百块,贴到柳儿那两百块里吧。”容嫣听了这话,就站起身来:“不,要减就从我的包银里减。柳儿是我的人,没理由让大哥贴钱的。我少拿些也可以,柳儿那四百块绝不能少。”好容易谈完了条件,容嫣满心不快的回了房,只见柳儿垂了头,坐在自己床上。见到他,柳儿抬起头来:“二爷。我不要你的钱,两百块就两百块吧。”容嫣见状,知道他听到自己与林雨辰的争辩了,看到他这副样子,没好气的说:“什么不要我的钱,我的钱是臭的么?拿了会脏了你的手么?”
柳儿拼命摇头:“不是的,二爷……”
容嫣因方才在席面上喝多了几杯,现在觉得酒气上涌,有点头晕。便走到屋角,倒了一盆水要洗脸。柳儿急忙过来服侍。容嫣接过柳儿手中的冷毛巾:“小孩子家,给你就拿着!这么多嘴多舌做什么?这么多年吃我的穿我的,这会儿想不要我的钱也迟了。”柳儿都快急哭了:“二爷对柳儿恩重如山,柳儿不能再要二爷的钱!”
容嫣擦完脸,觉得精神略爽快了些,又见柳儿委屈成那个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傻小子,”容嫣一边脱着长袍,一边说:“你若真觉得二爷待你好,明天的堂会你就好好的给二爷唱,把你这些年学的好玩意儿都使出来。让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林雨辰知道你的本事!他看死了你红不了才这样欺负你。这种门缝里瞧人的混蛋我可见,
得太多了。他越觉得你红不了,咱们就偏要红给他看看!这样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这才算是给你二爷长脸了。这几百块钱算什么呢!以后你成了角儿,赚钱的机会多了去了。到时候这些戏院经理,还不得照样屁颠屁颠的跟在你屁股后头讨你的好儿?”
柳儿听容嫣说得粗俗,不禁扑嗤的笑出来。容嫣只当柳儿是孩子,伸手拧拧他的脸颊:“这会儿笑了?男孩子又哭又笑的,也不害臊!”
第二天柳儿献唱的堂会和容嫣的演出时间正好相撞。柳儿因第一次登台容嫣不能在身边陪着自己有些依依的。容嫣临分手时再三嘱咐柳儿:“你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