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是见不得陈在溪这副模样,看着小姐为了自己如此费力,有些欣慰又有些难过,“我自己还能走。”
“疼都疼死了,别嘴硬。”陈在溪将绿罗扶到自己的床榻上,又接了点水打湿手帕,将绿罗的脸干净。
但她始终不敢去看床上人的伤口,血肉模糊间,陈在溪下了好大决心,才剪开绿罗裙子,替她处理。
陈在溪动作生疏,但神色认真。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也会被继母打压,但是顶多是今儿少一件衣裳,明儿少一顿饭,是不危及性命的。
可现在,这高门大户里的手段,果真可怕至极。
她已经忙了半个晚上,此刻将手帕拧干,随意地挂在一旁。
一切都处理妥当以后,透过敞开着的窗户,能看清晨光熹微,天泛起微弱的光亮。
夏日里天亮的早,这会儿其实才刚到四更。
“……”
心口砰砰跳,从没做过坏事的陈在溪此刻有些紧张,在屋内走来走去,踱步间,方才昏迷过去的绿罗睁开眼。
“小姐,你也睡会儿吧。”
“不。”陈在溪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斩钉截铁。
杏眸里的犹豫不定也因为这一句话消散,只要绿罗一开口,她便会想起那血肉模糊的画面。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都这样欺负她们呢?
她明明,明明已经很……很软弱了啊。
她从未去招惹谁,因着寄人篱下,她小心惶恐,如履薄冰,刚来那会儿因为害怕,甚至夜夜噩梦。
陈在溪知道是自己麻烦了宋家,她只是一个表姑娘,没有资格,便从不提要求,送什么用什么,给什么吃什么。
可即便这样……她当真这般讨人嫌吗?
不在乱想,陈在溪披上一件樱粉色外袍,匆忙盖住寝衣后,她走到门边,伸手拉开。
绿罗听见动静,惊呼一声:“小姐,你出门干什么?”
她微顿,只随口道:“告状。”
她声调娇,这二字从她口中说出,到真像那么回事。
可是还能和谁告状?
绿罗害怕自家小姐做傻事,心下已经急得团团转,但下半身动不了,她只能目视陈在溪走出院子。
女人身影单薄,只一件樱色外袍笼罩住身体,未经梳理的长发搭在她盈盈一握的腰上,随微风轻晃。
这样纤弱易碎的女人,也会有自己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