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呢,他这又是何必呢。
天子的恩宠,不知这世上有多少人机关算尽挤破了头都求不得,他倒好,自己双手奉上他竟还是这般如临大难比如蛇蝎一般……这算什么?景弘自问打记事起,还从未被人这般忤逆过,哪怕是当年的太傅,也绝不曾如此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自登基以来,帝王的尊严还未被人这般挑衅过,一时间便连生气也忘了,甚至之前的烦乱和怒火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只心底隐约有些发冷。
语气便成了自己都不曾意料到的平和。
“至于么,起来。”
“臣不敢。”
“那你便跪着吧。”
言罢拂衣而去。
三个时辰后浮欢匆匆的走进了明德殿,“陛下口谕……殷相快先请起。”
仍旧保持着稽首姿势的宰辅慢慢的抬起了身子,看向身侧一袭茜色宫装的尚仪女官,“陛下的口谕是?”
浮欢轻轻叹了口气,“这……陛下正在气头上,口谕的意思是让您平身,回去办公。”
脑海里响起帝王冷冷的声线:“叫殷庭滚回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说今日是复朝的第一天,堆积了不少事务。”
殷庭的脸色很是苍白,抬手制止了浮欢想要扶起自己的举动,很艰难的撑着地,慢慢的折过身,坐在了地上,捂着膝盖轻轻揉着:“老毛病,叫姑娘见笑了……烦请回禀,臣遵旨。”
浮欢又叹了口气:“殷相您也是,怎么又与陛下置气……置气便罢,这天寒地凉的,怎么又跪上了?自己的身体,您自己还不清楚么。”
殷庭只是垂了眼笑了笑,也不说话。
浮欢却是好奇得很,眼看陛下气的不轻,可是也没见陛下砸什么东西……甚至,都没听到里面有人大声说话。
真不知到底又是怎么了。
分明已经是这般亲近的关系了,怎么又突然闹僵了呢……
太医院的老院正须发皆白,精神却矍铄,看得殷庭多少生出了些自愧不如的心思来。
正数落他的老院正见他分神,在他腿上揉药酒的手便又加了三分力道,“怎么,殷相这是听不得下官唠叨啊?”
“嘶……您老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殷庭苦笑着告饶,“本相也不想弄成这般的。”
实在是错愕之下,再不知该做何般反应。
送走了老院正,殷庭便躺在床上仔细思量起来。
那个亲吻所宣告的东西他实在是无法承受,恍若天雷阵阵当头劈下,除却惊吓,真真再无其他。
帝王的这般动作,分明就是想预示那夜的种种并非酒后失德,而是……情不自禁?
真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帝王的宠爱呐,天底下多少人费尽心思打破了头也争不到的东西。
于自己而言,帝王如此行径却似执了一杯鸩毒美酒,风度翩翩笑意温柔的问道:“爱卿,这一杯鸩酒,你可要喝么?”
殷兰阶身为宰执,立身清正,兼领台省。虽说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仍旧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然而倘若接受了帝王这番情意……
就像是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