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振翮笼着袖站在金殿上,和满朝文武一起听着刚到的捷报。
大捷班师。
指尖触着袖里的一张前日就到了的小笺,上面寥寥不过五个字,连落款都无。
近乡情更怯。
真不知那人是怎么做到比八百里快马加急还要早到了的足足两日的,但愿别是他未卜先知,大军方出营门的时候便遣人给自己送了这张小笺。
这么想着就忍不住想苦笑。
指尖却总是盘亘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暖意。
哪怕只不过寥寥五字。
大军凯旋的时候帝驾携百官出迎二十里——算来已是越制的了。
只是五朝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大捷,便是固党的老朽们也不好说什么,赏单性质的圣旨足足拟了三丈余长,就连岑元钦这个“钦命要犯”也被破格擢升了。
曾经的从三品上云麾将军此刻不仅官复原职更是官升两品,成了正三品上的怀化大将军。军中各人或多或少皆有赏赐,裴彦报上来的讨赏单相当的详细琐碎,尚书台俱是批下了的。几乎一个月多来吏部户部和尚书省的一众待诏都忙得很。
只是直到昨日,朝堂上还在争。
争执的内容是属于裴彦的封赏。
朝臣们一致认为,对他,朝廷已是赏无可赏了。
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把天子三师全都兼上吧?
有说赏金银布帛的,有说赏御前佩剑的,更有说赐婚长公主的——
景弘听着只觉得越发不靠谱。
最后还是苏振翮站出来说,既然无法加官,倒不如晋爵。
果然,吏部查核之下,这位位极人臣的中书令不过爵列县男,景弘当即大笔一挥,直接晋爵为华阳乡侯,实封五百户。
大齐爵秩,外姓列爵分公侯伯子男五等,又分亭县乡郡国五等。
此次不但晋爵为亭侯,更是有了实封,可谓赏赐殊厚。
而此刻,景弘远远地望见那一条黑甲长龙渐渐临近,莫名得又想起了《诗经》。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翼之间,彷佛那人就在身边一般的近,那年明德殿里,温文君子言笑晏晏,轻轻拍醒了因为春倦而瞌睡了过去的年少天子。
不过十一岁的孩子困窘的不知所措,他却只是轻笑,“春来不是读书天,陛下若是习字读书觉得倦怠了,大可以看些别的——如《诗三百》,其思无邪,犹可立言怡情。”
那人身上的香气早已熟悉的刻骨铭心,景弘也曾派人多方搜寻,却打听不出名目,更别说寻到香方。
此刻远远地征人未至,香气却已是近的彷佛就在身后。
猛地回头,身后长身玉立的男子朱衣玉冠温润如玉。
可是腰间束得不过是普通的嵌玉锦带,他不是他。
是苏振翮。
那个香囊连带它散发出的那本让景弘闻了就安心的香气近来总是没由来的挑起他的怒气。
他们,到底是——
心绪百转,再回神,已看得清岑元钦盔顶的红缨。
目光忙急急的梭巡,独不见那袭暗色朱衣。
心下便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