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那位殷侍郎手脚不干不净的,近来官员的调动考绩多有些猫腻,可是奇怪的是陛下竟然对此不闻不问,御史们也开始掂量,毕竟这小殷大人常伴帝驾,身后又有与殷相的叔侄渊源,殷相更与顾相交好……此人似乎是轻易动不得的。
然而事实其实并非如此。
相府书房里,顾秉直狠狠的将茶盏磕在了小案上,瞪向殷庭:“你生的好侄儿!”
殷庭闭着眼兀自揉眉心:“不是我,是家嫂生的。”
“陛下也实在是太对不起老师了!老师教诲他多年,他便是这样做的么?贪图男色,宠幸佞臣,罔顾朝纲?”顾秉直咬牙切齿的说着,却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失言。
宠幸佞臣,罔顾朝纲是真的,可是那声贪图男色却万不该说。
他也见过那个殷捷,生的很俊秀的青年,一双略嫌狭长的眉眼有七分像自家老师,侧脸更是与眼前的好友像足八分,怎么说都怕要得罪人。
陛下对已故恩师那份逾矩的情愫他也多少知悉,当年也曾对着那一袭明黄的锦衣暗自叹过一声“痴儿”,如今这般,莫非是移情?
书案后的垂首坐着的人嘴角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凄苦,口气仍旧是淡淡的,“你上奏弹劾我那侄儿便是,与我说有什么用。”
顾秉直看着他,几番斟酌,最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这里面,可有你什么事么。”
殷庭闻言一愣,良久却是笑出了声:“你是说收受贿赂还是惑乱君上?”
“没有便好。”顾秉直略定了定心,旋即解释道:“我只是不懂,为何他好好地竟要做出这些事来,生怕他是仗着什么,故而才有此一问,绝不是不信你。”
“无妨,这也是人之常情,朝中御史多不敢言,想来一来怕陛下昏聩,二来就怕他身后有本相撑腰罢。”殷庭慢慢的说着,随手展开了一卷画轴。
画上的女子穿一袭鹅黄衫子,乱云鬓,金步摇,秀色端庄的像是一朵含苞的牡丹。
是临潼伯的侄女。
便又将画卷上,闭了眼欲回想洞房花烛夜里红盖头下那个艳丽的如同沾了雨丝的重瓣红桃的女子,看见的却是明黄锦衣的帝王浅笑着递过一枝红梅。
心头就狠狠地颤了一颤。
睁开眼,看见自家师弟仍旧是一脸的忧心忡忡:“你知道的,陛下未必肯听我的,去岁秋时那件事不就是你去劝了陛下才听得么?故而我是想……反正你总也要表个态的,那到底是你的侄儿不是。”
换来殷庭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你是要我去劝谏陛下,弹劾子登?”
只怕揣着再怎么为国为民的本意,落进帝王眼底,也会成了不堪的嫉妒与妥协呢。
若是果真那样做了,一直以来的坚持和逃避又还有什么意义,就等于在万军重围中开了城门,再怎么解释也只会被当做投降而已。
实在是太过难看了。
景弘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龙案,眼角睨着阶下立着的人。
殷捷上午都是在吏部办公的,过了晌午才会过来伴驾,此时殿中颇是空荡,叫他无端想念起玉阶下摆着一张书案的时候。
顾秉直奏事的时候与殷庭不同,不会恭顺得体的压腰欠身,反而将腰板挺得笔直,看起来很是强硬,周正的面孔上更端着一副凝重的神色:“臣之所奏,均属实情,敢请陛下即刻着刑部会同都察院会审殷捷。”
鎏金龙座上的帝王便自合了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