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眼呐,不相薄待与我!”
沈铮文言至激动处,竟亦扶开钰娥,噗通一声,跪至地上,面东叩拜起势。
钰贞见状,不由亦伤感转下两行清泪,紧相前趋,堪堪将得兄长扶起。
呜呜
嘤嘤
兄妹三个,一连又是好通啜泣感怀。
好大会儿,钰贞许是哭得累了,以帕拭泪,几个深呼吸调整,终是叙得京城事来。
“三月十九,流寇闯入北京城!”
“起初,一切倒还算平稳,府外怎个形势,我同钰娥自是不清,但府上,一应生活,确也还可勉力维持!”
“但好景不长!”
“到得第二日晚时,夜间里,也不知是因为个什么,前院府门,便突然有得成队贼兵,堂而皇之闯入府中!”
“听薛伯讲,来的兵头儿甚凶,撂了话下来,说是抄家!”
“前面院儿的小厮伙计们,登时便挨个叫人给扣去了!”
“而那些伺候的丫鬟女佣们,则.,则竟当庭有得多人被那些个恶兵糟蹋侮辱!”讲至此一节口,钰贞再惹得泪出,不敢去想,更难启齿。
“薛管家,薛,薛伯,见着事情要坏!”
“情急万分间,不顾自个儿安危,忙遁扑去后宅,拽了我跟钰娥,就从后宅别院的隐秘出口向外逃!”
“焦,焦大爷,为护我们姊妹两个,亦已叫得那贼头兵刺死在了别院中了!”
“呜呜.”钰贞神伤讲述。
“啊?!”
“焦大.,焦大爷他,竟也”显然,此一焦大,沈铮文,自小亦是有着几分情分在的。
“恩”
“后来,待得我俩随得薛伯成功遁逃出京师后,方才了解”
“父亲.,父亲他”钰贞言及亲父朱纯臣处,再为哽咽。
闻听父亲二字,沈铮文心下亦五味杂陈,虽说其父子关系一直紧张,但毕竟总是血浓于水的。
此刻这般关口,其纵然极力压制心中情绪,可终是难能自己。
铮文紧张撑紧手臂,额上青筋这会子似都尽数暴出,原本高热就未尽退,眼下,满头更都是热汗,观去,面上似全都涨红了几分!
“父,他,如何了?!”沈铮文像是下了甚大决心,才堪自齿逢间,咬出这几个字来!
“听,听得旁人消息说,父亲时任京城各门防备总督军,可.,可迎敌时,却不为抵抗,似同得那闯贼李自成早有勾连,见得流贼兵临城下,便旋即大开城门,献,献降啦!”
钰贞自幼启蒙,书读得甚好,家国大义,她亦是常怀心间。
只奈何身是女儿家,报国堪治之心,才不得舒展。
但其对阿爹如此叛国投敌之行径,亦自甚感耻辱。
啪!
不光钰贞,突闻献降之说,一直紧绷原处的沈铮文,亦难再忍受。
其不堪于此,遂啪的一声,拍桌而起!
“他”
“他怎能做得出!”
“这,累及全家,愧对祖宗哇!”
“唉!”
怒恨非常,沈铮文一声长叹,苦于生父如此作为,自身却是无可奈何!
一番煎熬挣扎,实是痛至心扉。
因得高热未消,怒中忽又颇感头痛,遂匆转泄下气来,一屁股跌坐回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