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舟向月被勒得呼吸困难眼冒金星时,他听见楚千酩叫了一声“玄琊君!”
一阵风吹来,周身一轻,那种窒息和勒紧的感觉骤然消失。
不知道郁归尘是用了什么法子,反正把他双眼和四肢紧紧捆住的红绫忽然就松开了。
他跌落在地,顿时止不住地呛咳起来。
郁归尘把他扶起来的动作很轻柔,好像他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舟向月一边咳嗽,一边还偷空瞥了一眼弑神榜的第一名——还是被血绫罗挡着,看不见名字和人像。
可惜了。这红绫是有多长啊。
郁归尘这边搀扶着人,一脸严肃地对楚千酩、越瑾之和杜秋秋道:“今日之事,你们谁也不得说出去。”
三人慌忙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谁能想到,偷偷来看个弑神榜居然还会倒霉到碰见玄琊君啊!
幸好大佬忙着救人,没有当场要把他们带回去发落。
那还不趁着他反悔之前赶紧跑。
另外三个人脚底抹油地溜掉了,郁归尘则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舟向月,问道:“可以自己走吗?”
舟向月倒是想自己走,奈何他试了试,发现自己胸口发闷、浑身发软,一点力气也提不上来,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郁归尘也不问他了,直接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舟向月觉得郁归尘这人真是奇怪,背着他不好吗,别人都知道背着省力,可郁归尘偏偏要这样抱着,搞得自己好像个残废。
哦,他好像揣摩出郁归尘的心理了。
背着人难免弯腰驼背,郁归尘那么看重形象的人肯定不能接受。你看他抱着个人,腰板还挺得笔直,站如松。
……不过说实话,这么抱着,倒确实比背着舒服。刚才血绫罗那几下,着实是不轻。
他一向很善于适应现实。
……
郁归尘怀里抱着个人,却像完全没事一样面不改色,转身就往回走。
落英纷纷的树林在身旁飞速掠过。
走着走着,他感觉到怀里的人气息微弱又急促,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
少年无力地斜靠在他胸前,细白的脖颈上已经泛起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勒痕。
他紧闭的眼角闪烁着一丝泪光,睫毛微颤,好像在忍痛。
郁归尘不由得低声问道:“你怎么样?”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
郁归尘心里一紧,轻轻晃了他一下:“舟倾?你怎么样?”
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声若蚊蚋,“好痛,好冷。”
郁归尘顿时加快了步伐。
“怎么这么冷……”
少年仰头看他:“郁前辈,我是不是要死了?”
郁归尘的手一颤,下意识抱紧怀中的人,声音放轻了:“不会。”
“郁前辈,您不要安慰我,”少年眼中慢慢聚起了一层雾气,眼角泛红,“我知道,我这副样子大概是活不了多久的。我就有一个心愿……”
郁归尘皱眉道:“不要乱说。”
“……就一个心愿,”少年的眼泪沾在睫毛上,如点点晶莹露珠,“死前,我就想吃块桂花糕。”
郁归尘脚步一顿:“……”
舟向月可怜兮兮地仰头看他:“就想吃那种刚蒸出来白白软软冒热气儿的,热乎乎地淋上一勺金黄金黄的桂花糖,亮晶晶地往下淌……”
郁归尘:“…………”
他不再低头看怀里的人,面无表情直视前方:“好。”
舟向月含泪道:“谢谢郁前辈,您真是个好人……”
好人把舟向月带回了家,一关门,转身就端起了桌上的一碗药:“喝了。”
舟向月一个趔趄,差点没绷住表情管理:我特么……
说好的桂花糕呢?怎么特么就变成苦药了?!
堂堂玄琊君说话不算话啊!!!
在郁归尘不容拒绝的冷酷目光盯视下,迫于大佬淫威,他含恨端起了碗。
最近喝了太多次药,他一开始还能尝试各种偷奸耍滑伎俩,但在郁归尘虎视眈眈的监视下终于变得黔驴技穷,如今只能放弃抵抗,老老实实喝药。
这么苦,和他的命一样苦……
没想到这回盯着他喝完药,郁归尘二话没说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