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堂若有所思道:“刚刚府主说过,要在江湖令牌上改动一些内容,可是……加上各自归属的宗级?”
“正是。”洛天瑾不可置否地应道,“四大宗级,分别代表着迥然不同的江湖地位。下者对上者无需卑躬屈膝,但要心存敬畏。若遇矛盾争斗,玄宗可纠黄宗、地宗可纠玄、黄,天宗可纠一切。任何人不得藐视宗级,妄自僭越。违者,严惩不饶!”
“这……”
洛天瑾独断专行,其霸道程度已不亚于苛政猛虎,不禁令人心惊胆战,惴惴难安。
此时,谢玄已从洛天瑾的字里行间,猜出他的真正用意。
江湖中人一向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古往今来,何曾有人为江湖诸派定下此等严明的金科玉律?昔日的六大门派、四大世家亦是潜移默化,人心所向,江湖地位靠的是人才武功、德高望重,而非清规戒律,条条框框。
如今,洛天瑾竟矜才使气,遁天妄行,仗着自己是武林盟主,枉顾天下英雄的感受,画地为狱,刻木为吏,擅自制定中原武林的生杀奖惩。
看似高视阔步,步履危行,实乃刚愎自用,欺世盗名。
“府主三思!”谢玄不忍眼睁睁地看着洛天瑾迷失自我,见旁人踌躇不言,故而硬着头皮劝谏道,“此举有违江湖道义,一旦推行只怕人心向背,因此……”
“谢玄,你放肆!”
凌潇潇的眼神陡然一寒,目光如剑直射谢玄,斥责道:“休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贤王府的人,亦是瑾哥最信任的兄弟,何故胳膊肘往外拐?”
“谢某不敢!”谢玄面露惶恐,连连摆手道,“我绝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只不过此事非同小可,府主刚刚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不久,如今根基未稳,如果冒然行事,只怕适得其反。到时,非但不能破旧立新,反而枉受其累。”
“府主的心思我等明白,只不过……”
柳寻衣的心中反复揣度利弊,其实对洛天瑾破旧立新一事,他打骨子里是赞同的。
毕竟,武林盟主的权力越大,日后朝廷招安越能有的放矢,只要说服洛天瑾一人,便可避免其他麻烦,省去诸多口舌。
然而,谢玄所言不无道理,为免适得其反,柳寻衣不得不暂时按下心中的急迫,提醒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
“请府主三思!”
雁不归、邓长川、黄玉郎、慕容白同时起身,朝洛天瑾拱手劝谏。
“各位,你们为何不明白洛府主的一片苦心?”耶律钦故作惋惜模样,惆怅道,“你们以为洛府主自私自利,独断专行?错!其实他是为你们,乃至整个中原武林着想。试想一下,当今乱世动荡,江湖祸乱横行,每天都有人为争夺名利而相互残杀,屡禁不止,难以约束。有道是‘乱世当用重典’,如果江湖诸派能遵照洛府主的规矩行事,至少能避免九成无谓的纷争,每年足以挽救数以百计、千计的无辜性命。天下苍生无不盼望乱世终结,江湖太平,洛府主此举,乃忍辱负重,为国为民。”
“其实,洛府主此举也是为更好的执掌中原武林。”洵溱思量道,“毕竟,我们谁也不希望北贤王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夺回来的武林盟主,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职。”
慕容白心生动摇,犹豫道:“话虽如此,但冒然改变江湖格局,尤其是像官府那般划分等级,只怕……有人不服。”
“不错!”黄玉郎附和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若是志同道合,皆是手足兄弟,何需分出尊卑?若是如此,府主何不直接按照官府的法子,给天下英雄封侯拜爵,分出一、二、三品……”
“放肆!”洛天瑾脸色一沉,怒声道,“黄玉郎,你在挖苦我不成?”
“在下不敢……”
“性情耿直固然难能可贵,但也要懂得审时度势。我欣赏你的坦率,却不容你以下犯上,口无遮拦。”洛天瑾的眼睛微微眯起,环顾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也是一样!我想听的是心声和见解,而不是嘲讽和埋怨。你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趋利避害,办成此事。而不是前瞻前顾后,轮番阻挠。还有,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忘记,贤王府……究竟谁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