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能出尔反尔?”
千钧一发之际,二楼陡然传来一声如雷暴喝。紧接着,一道迅若闪电的模糊身影自半空一闪而过,未等众人辨清究竟,苏禾那巍峨如山岳的雄壮身躯已直直地伫立在黎海棠身前。
“砰!”
电光朝露之间,苏禾一记冲拳朝天而起,直直地迎上呼啸而至的司空竹。拳掌相撞,宛若铁骑刀枪,在客栈中爆发出一道势如惊雷的巨响。
苏禾与司空竹正面交锋,拳掌相迎,一触即分。
司空竹倒飞而出,落地后脚下连退三步方才将苏禾的力道泄尽,堪堪稳住身形。
反观苏禾,在与司空竹交手的瞬间,脚下的地砖应声而碎,同时双脚深深凹陷于地面,却未退半步。
只此一招,二人的武功高下立判。
司空竹阴沉的双眸死死盯着面无表情的苏禾,心中暗暗惊诧:“没想到此子的内力如此深厚,不知他引以为傲的刀法又将是何等恐怖?看来‘漠北第一快刀’绝非沽名钓誉之辈,欺世盗名之徒。不如……老夫再探一探苏禾的武功,以便公子对塞外的高手有些了解……”
心念及此,一股精纯的内力悄无声息地凝聚在司空竹的掌心。与此同时,他看向苏禾的眼中再度涌现出一抹嗜血狞光。
苏禾似乎嗅到司空竹的战意,明亮如星的一双黑眸骤然一凝,同时右手摸向腰间的血影刀。
见此一幕,陆家弟子纷纷退让,意在留出足够的空间供二人一较高下。
二楼,见按捺不住的苏禾即将出手,丁轻鸿的心情变的越来越激动,余光情不自禁地瞟向赵馨的客房。
尤其是当他看到房门外的悟禅,正探着脑袋紧紧关注着楼下的战局,根本无心守护赵馨时,心中愈发窃喜。
“大丈夫顶天立地,断不可言而无信!”苏禾大义凛然道,“陆公子刚刚已答应不再追究,前辈为何还要对黎兄弟出手?”
“不追究,不代表不计较!”司空竹轻蔑道,“黎海棠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威胁我家公子,老夫若不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我江南陆府威严何在?”
“既是教训,也不该痛下杀手……”
“老夫只想废他的武功,不会要他的小命。”
“练武之人废去武功,岂非生不如死?”苏禾辩驳道,“黎兄弟虽然冲动,但已悬崖勒马,并未铸成大错,前辈何以如此狠毒?”
“少废话!苏禾,难道你想与老夫一战吗?”
苏禾不卑不亢,字字铿锵:“若前辈执意赐教,苏某斗胆愿奉陪到底!”
“你……”
“竹老!”未等司空竹反唇相讥,陆庭湘慵懒的声音陡然响起,“苏大侠言之无误,黎海棠已经尝到教训。我们有要事在身,不宜耽搁,今夜之事就此作罢。”
“这……”
司空竹心有不甘地望向陆庭湘,见他神情郑重,态度坚决,故而不再执拗。
“陆某一介草莽,不宜向公主当面问安,有劳苏大侠代我转达。”陆庭湘缓缓起身,将得意的目光投向神情落寞的柳寻衣,含笑道,“时辰不早了,我和柳兄弟也该启程了。”
望着心灰意冷的柳寻衣被陆家弟子五花大绑,苏禾急迫的眼神下意识地朝客栈外望了望,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有口难开。
“这些银票劳烦苏大侠替我转交这里的掌柜,算是今晚的赔偿。”
陆庭湘将一叠银票放在摇摇欲坠的柜台上,而后不顾苏禾、冯天霸、悟禅异样的眼神,闲庭信步般朝大门走去,司空竹、丁傲、董宵儿、陆遥及押解着柳寻衣的一众陆家弟子紧随其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陆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河西,岂能不让小弟尽一尽地主之谊?”
未等陆庭湘迈步出门,一群手持刀斧的秦家弟子已大步流星地闯进蔚州客栈,直将骤不及防的陆家众人生生逼回大堂之中。
紧接着,步伐踉跄,神情纠结的秦大、秦二、秦三陆续出现在众人面前。
“什么意思?”司空竹面沉似水,目光不善地环顾着四周的秦家弟子,质问道,“你们……”
“是我御下无方,害他们不懂待客之道,大家千万不要怪罪。”
伴随着一阵玩世不恭的戏谑奸笑,一道臃肿的身影自黑夜中缓缓而来。月光烛影交汇之间,一张笑靥如花,满面油光的庞硕大脸,赫然浮现在神情凝重的陆庭湘等人面前。
来人,竟是秦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