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买卖,出了事了人家招供是自己爹指使的也并没有错。况且拿银子去救爹出来,最后这杀头的罪就落到了杜金宁身上,她觉得也跟自己有关,心下还是对杜金宁感觉亏欠的。
如今人家寡母幼妹衣食无着,求到自己跟前来,既然她们不想要银子,想要留下讨口饭吃,似乎自己也应该开一下方便之门?
就在秦惠平低头沉思时,忽地杜姗在地上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哀声恳求道:“姑娘,求您大发慈悲,就留下我跟我娘在府里吧。我们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姑娘和夫人,只求在这府里讨一口饭吃。姑娘也晓得我哥被判了斩监侯,秋后就要问斩,家里也被抄了家,我跟我娘又没什么本事讨生活,唯一会的也就是洗洗缝缝。这要回去,定然要被街坊邻里指点,外头那些泼皮无赖想必也要能寻我们的麻烦。我和我娘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所以来求夫人和姑娘,给我们一条活路……”
她一壁哭着说话还一壁磕头,一下一下额头和硬硬的砖面相碰,碰的额头都红了,秦惠平见状赶忙站起来,绕过书案去将她扶起来,和声道:“表妹快起来,不必如此……我答应,答应你和你娘留下来……”
杜姗抓着秦惠平的手臂缓缓站了起来,望向她感激道:“姑娘真是好人,我跟我娘不晓得该如何谢您,以后只想好好在您左右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谢姑娘的善心。”
秦惠平见杜姗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可是和他大哥一样相貌出色,这会儿哭过后,一双秀目越发清澈,乌发粉唇,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她自小就喜欢生的美的女孩儿,即便如今已经有了赵梅儿,又抱养了三个孩子,说是“人夫人妇”也不过分,可是见了眼前这生得袅娜动人的杜姗,还是仍不住心中升起喜欢之心。又加上杜姗说了好些奉承的话,她更是受用。便接着说:“表妹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还做什么活儿。只要我有一口饭吃,你和表婶就有饭吃。再说了,你哥也是为了我爹才落到那样的下场,我们秦家照顾你和表婶是天经地义的事。”
一旁的闻氏听秦惠平如此说,便也赶忙过来向她躬身道谢。秦惠平松了杜姗的手,又来将闻氏扶起,说不用多礼,她一会儿就去叫林管家来安排她们母女两个住下,每月给她们发第三等主子的月钱。秦府中的规矩,月钱有三等,第一等是杜氏和嫡亲的孩子,第二等是生了子女的妾室和庶出的孩子,第三等便是没生孩子的妾了。
按理说秦惠平不拿闻氏和杜姗为外人,愿意给她们第三等主子的待遇,两母女应该万分欢喜得谢过秦惠平的。可是秦惠平说了那要给她们第三等主子月钱的话后,闻氏和杜姗却是赶忙惶恐道:“万不可如此,我们蒙姑娘收留已经是感恩不尽了。何德何能可以和姨娘们比肩。姑娘这么做,怕是要让我们被更多人嫉恨,到时候在碧园里头我们也没办法呆下去。所以,姑娘要是真怜悯我们母女,就给我们指派个活儿,我们做着活儿心里踏实,也免得遭人恨,倒能在这里安稳度日了。”
秦惠平闻言,这才想起她们说的话也确实在理。因为在这之前,自己的娘来求她派人去赎出闻氏母女时,曾经说过他爹很是恨杜金宁供出他来坐了牢受了刑,差一点儿死在狱中。就算被秦惠平救出来,可也损失了二十万两银子,差不多是秦家三代的积蓄。如今所剩下的产业只不过还有原先的两成不到,可谓是元气大伤,手头一下子就紧了,在外头秦达祖也在朋友跟前说不上话,面子也没以前那样大了,别人也不捧着他了。所以,杜氏在他跟前提要赎出闻氏母女,他还大发脾气,让杜氏不准管那杜金宁的家里人的闲事,她们落到被发卖为奴的地步是活该。要是杜金宁有骨气点儿,一开始不把自己供出来,那他家里人必定会被自己像菩萨一样供起来,让她们享受荣华富贵一辈子。可是如今,门儿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