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清早,大队长胡大海就进了办公室,脸黑着,看着老张,说:“刀疤出现了。”
老张猛地站了起来,问:“什么时间?在哪?”
胡大海说,昨天晚上,在大十字街,还伤了人。
老张的黑脸变成了红脸,说:“刀疤这人狡猾,只有我和他照过面,就交给我吧。”
胡大海想了想,说:“刀疤不是个善茬,要不,让曹小安跟着你?”
老张犹豫了一下,说:“也行!不过,小伙子来便衣大队后也没闲过,好不容易处了对象,先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吧。”
原来,自那次曹小安与赵玉云联手抓住飞毛腿后,两人确立了恋爱关系,之后的往来也多了起来,最近两人相约去海南度假。
胡大海又想了想,说:“好吧,等他办完事,我让他和你联系,你出去的时候,可得留点儿神!”
老张笑了笑,说:“没事,我先去探探道,踩踩刀疤的窝,有了消息,就让曹小安过来。”
要说这刀疤,一直是老张心头的病。老张干了一辈子的便衣,唯独一次的失手,就是抓刀疤。刀疤是偷儿们的“总瓢把子”,很少露脸儿,名声却很大。
刀疤的额头有条疤痕,从前额直到后脑勺,很扎眼。那还是刀疤刚出道时,与同伙争地盘,被人砍了一刀,流了不少血,伤好后,就留下了鲜红的疤印,很是瘆人。
道上的人都知道,刀疤是个狠角,出道后,很快就把先前散着的偷儿们聚在了一起,不光偷,还打劫,有黑社会性质。
刀疤行踪诡秘,居无定所,还善于化装,不是特别情况,绝不出来行走。不是亲信,一般的偷儿都说不出刀疤的去处。刀疤的唯一软肋,就是女人。
道上的人都知道,刀疤好色,喜欢摆弄女人。可一般的女人,却入不了刀疤的眼,刀疤摆弄的,都是些有点儿名堂的女人。
说来也很奇怪,这刀疤虽然名声不好,可只要被他沾过的女人,就都死心塌地跟着他,从不泄露刀疤的行踪。刀疤因此行走于江湖之中,从没有入过警察的眼线。
老张干便衣不久,就听说了刀疤。那时的老张和曹小安刚出道时一个尿样,眼界儿高,心气足,一般的贼根本不是他的料儿,老张那时一心想着的,就是抓住刀疤。
两个月前,老张在公交车上抓贼,车到滨河路时,上来一个瘦高个儿的男子,这家伙白脸,细眉,眼珠子黑多白少,外号“三角眼”,是个很少露面的偷儿。老张倚在车尾的一根柱子上,只一眼,就断定这家伙是个佛爷,就是扒手小偷。
那天,老张穿着件黑色的背心,耳朵上夹着根烟,小眼迷离,一副坏相,扮的也是个偷儿。正是下班的时间当儿,三角眼混在人群中,贼眼不停地瞄着前面的一个女人。那女人也是刚上车,包斜挎在肩上,似乎有些疲劳,正眯着眼打盹儿。
老张不动声色,假装下车,向前靠了靠,眼睛看着车窗外,眼角却观察着三角眼的动静,想看看这家伙怎么下手。
车过松口桥,拐上一个大弯,乘客随着惯性倒向一边,更加拥挤。这时,老张发现三角眼的袖口处一闪,露出一把精致的刀子,随着晃动,刀子就割开了女人的包。三角眼一贴身,细长的手指就探进了包里,收回来的时候,掌心就多了个钱包。老张目睹了三角眼出手的全过程,心想,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也许是突发奇想。
那天,老张想耍耍这三角眼,就没有急于出手抓贼,恰巧车已到站,老张就贴着三角眼下车,混乱中,三角眼刚到手的钱包就进了老张的口袋。
三角眼急于验货,一下车,就撒丫子拐进一个巷口,手一摸,却发现货不在口袋中,正愣神,老张出现在不远处的巷口,靠着墙,手里晃着那个钱包
三角眼有点儿慌神,准备溜号,却发现老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伸出食指,做了个“9”字,意思是自己也是偷儿。
三角眼笑了,问:“兄弟也是‘截包儿’(偷抢东西)的?”
老张微微一笑,说:“呵呵······今天‘踩盘子’(事先探风),不想捡了个‘皮子’(钱包),都是‘佛爷‘(窃贼),撞了车了。”
三角眼这才放松下来,笑着走了过来,说:“兄弟手段不错,认识一下。”
老张抽出根烟,递给三角眼,说:“行啊!都是一家人的,不打不相识啊!”
老张和三角眼来到一家小餐厅,点了菜,要了酒。
老张说:“我叫‘鬼手’,还请兄弟多担待。”
三角眼挥了挥手,说:“好说,好说,兄弟这样的身手,还真称得上‘鬼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