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山独自进入死神号，身后却无人跟随。

大家都认为牧尘已经和死神号融为了一体，出于对死神大人的尊敬，船员们不会在这个时候进入死神号中。

虽然儿子就是这座战争兵器的最高长官，但为了维护牧尘的名誉，牧山还是第一次进入死神号内部。

牧山一进去死神号就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这是东西被烧焦时的产生的味道，很刺鼻。

虽然死神号只剩下了残骸，但仍然巨大无比，想要徒步走一圈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牧山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身体有些虚弱，走路都感到轻飘飘的，但他还在咬牙坚持。

他要看看儿子战斗过的地方，也要看看儿子生活过的地方，并把牧尘最后的遗物收集起来，入土为安。

太空堡垒内部的很多设施都被高温融化，冷却后凝固在地上，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死神号失去了照明系统，好在牧山带了一架小型运输无人机，投下一道光线，将前方的道路照亮，顺便为他引路。

牧山走走停停，好半天才蹒跚着来到军官宿舍区，走廊尽头第一间房间就是儿子的休息室。

牧山呼了一口气，给自己鼓鼓劲，这才迈步前进。

休息室的电子门已经被彻底融化了，牧山控制着小型无人机飞进房间里，把空间照亮。

房间里一片废墟，但依稀还能分辨出家具的轮廓。

牧山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一定是儿子的房间，里面简单的不像话，一张床，一个办公桌，一个衣柜，这就是所有的家具。

牧山苦涩地笑了笑，小尘还是老样子，喜欢简单整洁，从来不在自己的房间里摆什么装饰品。

他为这个家做了很多，总想把最好的东西带回家里，但自己却很容易满足，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无所事事地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假如小尘没有选择这条路，或许会变成一个宅男吧？”牧山偷偷想着，“宅男就宅男吧，现在我也能养得起他……”

想到这里牧山忍不住老泪横流，泪水划过他满脸的灰尘，留下两道浅色的痕迹，显得有些滑稽。

牧山用衣袖擦了擦，这下脸彻底看不成了，黑漆麻呼的灰烬糊了一脸，好在没人看到，不然脸都丢完了。

牧山打开衣柜看了看，里面空无一物，金属衣架都融化了，更何况那些衣服呢。

牧山皱了皱眉，这样下去恐怕会一无所获，就算是衣冠冢，也多少得有一两件随身物品才说的过去啊。

伸手在床底下摸索了一下，牧山忽然轻笑了一下，小尘还是喜欢把东西藏在床下面，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牧山从床下捡出几个空酒瓶，看形状应该是小尘藏在这里的红酒，里面的酒水早已蒸发了，酒瓶也有融化的迹象，黑黢黢的很难看。

但牧山还是小心地收在运输无人机的舱体内，聊胜于无吧，总比什么都找不到要强一些。

再次寻找了一会儿，确认再也没有可以收集的东西后，牧山才在无人机的带领下向指挥室里走去。

这里恐怕是情况最糟糕的地方了，不少工作台都已经损毁，船员的座位却全都消失了，牧山知道这是弃舰时被弹射出去的结果。

面前的特制玻璃都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纹，可想而知之前受过什么样的摧残。

指挥室中心位置，唯一剩下的一个座位，不用说就知道，那是小尘的座位。

牧山快步走了过去，他希望能够在这里看到儿子，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但注定要让他失望了，这里什么也没有，

牧山做了半辈子的星际矿工，很清楚8000度的高温意味着什么，那可是连龙香石都能融化的温度，人体哪怕只是接触一瞬间，都会直接被气化掉。

牧山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默默掏出一根烟点燃，放在指挥官的工作台上，然后才给自己点了一根，吐出一口烟圈，小声嘟囔道：

“臭小子，以前都是你给我点烟，现在我也给你点一根。”

“不过以后谁陪我抽烟喝酒呢……”

“你小子从小就懂事，这个家要不是有你，或许早就散了。”

“你也别怪我，爸爸没什么本事，只知道踏踏实实的做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是苦了你了啊……”

“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谢谢，现在我也说不出来这两个字，谁让你是我儿子呢，老子就是低不下这个头来！”

牧山嘀嘀咕咕地和想象中的儿子说着话，这些话当着儿子的面，或许他永远也说不出来，毕竟他本就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

“……小尘，你永远是我的骄傲，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但如果真的有来生，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挑个轻松一些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