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山峦上方,红色月亮一如往常那般挂在天幕的正中央,吃过晚饭之后又去村外面和孩子们疯闹了一圈的范阿宝正躺在老屋子的隔壁照常没心没肺地睡着。
傍晚的时候,晋锁阳从山下回来之后就再没有出过门,期间范细几次有敲门来主动问问他需不需要给他留点晚饭之类的,但都被当时的他给直接拒绝了。
而此刻,将七张边缘裁剪的一模一样的人形娃娃一一平放在老屋子的桌上,大晚上却选择独自一个人呆着的白发清俊青年则坐在桌前皱着眉一动不动地捏着手上那些人形娃娃看。
他鼻梁上架着的那副是先前他摔下山时意外弄坏了的薄片眼镜,因为左半截镜架和镜片已经完全折断损坏,所以只剩下另外一半还可以修一修正常使用。
而为了能在晚上微弱的屋内光线下,用自己因为遗传病问题而对光线适应不良的眼睛正常看书和写字,晋锁阳只能用胶布缠着半片眼镜腿以支撑起镜片,又将那一半泛着冷色调光芒的眼镜架在自己同样没什么表情的发寒冷肃面孔上勉强地使用着。
他看的入神且专注,一时间竟也没有注意到那没有五官的泥娃娃竟什么时候已经蹑手蹑脚的爬到桌角上,而蹲在摊开的姓书和那些纸片人的旁边就忧心忡忡地戳了戳他苍白的手背又问了句。
【姓师,姓师,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睡啊?】
听到泥娃娃在耳边关切地问自己的话的声音,抬起眼睛勉强回过神来的晋锁这才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下,随之才摇摇头挪开眼睛不去看它,又用应该不太会打扰到范家其他人的声音皱着眉慢吞吞开口道,
“我再过一会儿就睡。”
【可……可你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还有,过一会儿是多少会儿……】
“我不饿,你要是觉得困就先睡吧。”
【唉,好吧……泥娃娃不说话……泥娃娃先睡……】
被强行打断所以只能含在嘴里的有些话想了想最终还是悄悄咽下了,蹲在原地烦恼对对手指,却觉得自己并不能帮上忙的泥娃娃见晋锁阳这么坚持也有些无奈。
而知道他此刻一定还是在操心着白天的那些烦心事,半响挠了挠头的泥娃娃只能听话地点点头,就自己一摇一晃地爬到一旁的被窝里睡觉去了。
等看见泥娃娃终于乖乖地走开了,一个人继续保持着刚刚那种状态坐在桌前出了会儿神,又透过鼻子上单片眼镜抬起眸看向窗外月亮的晋锁阳这才独自无声地望着那些公鸡纸娃娃动了动自己已经趋向于僵硬冰冷的手指。
与此同时,他逐渐从最开始的躁动转至冷却平静下来的心底也涌上了一些零碎破碎的线索。
老人,夫妻,男性,三个未成年人。
七出戏,七个影子,七个死者,还有一个关于红色月亮和两个东山的难解谜题。
一道道散落在县城内,被拴住手脚和脖子的黑色影子扭曲张狂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下一秒,肉眼下那一根根挣脱不开的透明绳子却又化作了一道道奇怪的阴影转眼在青年的指缝间逐渐消失不见。
等将视线落在被自己用手指压着的字迹密密麻麻的姓书的某一页,刚刚在上头查看了半天都找到该怎么解决那七个被控制住影子的死者问题的他也是有些心烦意乱,半响晋锁阳才推开面前的姓书又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就深思了起来。
白天下山的时候,公鸡郎不仅顺利地抢在自己之前从老寿星宴上带走了疑似沈老先生的影子,还直接杀死了那个完全无辜受害的本地老寿星。
吊在梁上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