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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主人的眼(1 / 1)

到了一处屋前,秦松叩了门,说了声人到了。

“让他进来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牧隗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轻抖了一下,他摩挲着发冷的指尖,感觉到腕心的红莲在微微发烫。

或许是这个印记的原因,每当他靠近主人时,总会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让他生不出违抗对方的念头。

牧隗整理了一下杂乱的袖口和衣摆,连带着将身上的衣褶轻轻抚平。

在主人面前衣冠不整是为不敬,过去他没犯过这样的错误,今后也不会犯。

不过更重要的是,他想在主人面前维持最体面的形象。

秦松替他开了门,朝里面斜了斜头,示意牧隗赶紧进去。

他刚一进门,周围的光线迅速变暗,再是背后一声响,门又被关上了。

低着头,眼眸下视,牧隗丝毫不敢随意乱看。只揣着满腔的紧张,朝那人的方向走去。

迎着那人审视的目光,明明是几步的距离,他却觉得像是走了几辈子。

脚步迈地僵硬。

待走到距离那人还有几步远的位置,他才松了口气,屈膝跪了下去。

跪着,自然而然也就可以忽视那道视线了。

“主人找傀有什么吩咐?”

等了许久,牧隗也没听到主人说话。但他不敢多问,依旧恭敬地跪着,温顺地垂着头。

须臾,一声轻叹从他头顶响起,那人按住了他的头,却没有用力。

“怎么跪的那么远,从前不还喜欢靠着我吗?怎么现在反而疏远了。”说着,便扯了牧隗的长发往近处拽。

头发被人扯住,牧隗的身体顿时僵了僵。

本能令他下意识反抗,但只是一瞬,便又控制着将自己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顺从的向前爬行几步,好让主人不用费力就可以掌控住他。

对牧隗来说,主人的命令就是一切。

他的命都是主人的。主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当然也不会故意去惹主人生气。更不会觉得主人这么做有什么错处。

他生来就该被主人这般对待,不论主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该生出不满的情绪。

“那次是傀逾越了,冒犯了主人。”他沉下头,大有几分要磕头谢罪的意思。

牧隗当然清楚主人说的是那件事。

先前有一日,他因淋了场雨,发起了高烧。

恰逢主人有事找他,便强撑着迷糊的意识,跪到了主人跟前。

他原以为自己能支撑住的,却依旧被那高烧弄的失了神智,迷迷糊糊地靠到了主人的膝盖上。

头发再次被人扯拽,牧隗略微吃痛,没能如愿磕下头。

“今天找你来是有别的事。”

“过几天有场宴,我会带你一起去。”略微停顿了一会儿,他又继续道:“这场宴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所以到时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必须听我的安排。”

“是,主人。”牧隗答的慎重。“傀不会做多余的事。”

见他如此,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总低着头做什么,抬起头。”

听到主人的要求,牧隗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抬起了头。

褐色的瞳孔与主人对视一瞬,他又不自在的挪开了眼。

主人的眼

他顿觉坐立难安。

不想过度地关注其他,可越是这么想,却越是忽视不了。

这么久以来,主人总戴着一张白色的鬼面具。鬼面遮住了他整张脸,与对方对视时,目光就会不由自主的注意到他那有着特别瞳色的眼眸上。

竟还从未见过主人摘下面具的样子…

那面具之下,究竟会是什么…

牧隗不知怎么胡思乱想起来。

主人的模样,他不知。

主人的名字,他也不知。

不过傀确实也没资格知道主的名字。

压抑着内心杂乱的思绪。

牧隗下意识垂了头。

见他仍旧这般,鬼面倒没太在意,只觉得习以为常。

身体向后倾倚,口中说了句,“倒是难为你,出去吧。”便阖上了眼。

是夜

想着主人白日里说的话,牧隗怎么都睡不着。

翻了个身。

想到的是主人白日里扯着他的头发,将他往身前扯拽的场面。

心里不知怎么涌出一阵难言的情绪。

牧隗试着去明白这情绪究竟是什么。

他是傀,在傀楼里遭受过许多欺辱。

每每被人这般居高临下的对待,他都会觉得难堪。要在心里使劲说服自己,安慰自己,才能勉强吞咽下这份屈辱。

他如今二十有五,又是个男子。

主人也是男子。

一个男子被另一个男子这样对待,理应觉得难忍。

虽是傀,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尊严,不想随意被人辱没。

可白里日,主人那样对他时,他竟未生出什么不满的念头,甚至心底还在无意识地为主人开脱。

主人扯他头发的动作很轻,似乎是不想弄疼他。

主人这般对他,仅仅只是在轻柔的告诫。

又翻了个身,牧隗揪着被子的手又紧了些。

就像是一个人的底线被彻底打破那般,面对主人的所作所为时,他并不觉得反感。

似乎无论对方要他做什么,他都会顺从那般。

这样的想法实在荒诞。

手背触上额头,牧隗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这种念头,对傀来说是最基本的。

主就是需要这般乖巧听话的傀。

可在牧隗心里,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秘密。

生前应当永远藏在心底,死后再带进土里。

没人天生甘愿被轻贱,人都是有自尊的,有自己想要坚守的底线。

可遇到了如今的主人,牧隗觉得自己的底线被轻而易举地踏碎了。

甚至踏碎它的人是自己。

自己是否是天生有着什么病,又或者就是命贱,生来容人糟蹋。

否则为什么会欣然接受自己的一切被旁人掌控呢。

牧隗的身体激烈颤动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其他。

有些事情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如果有一个机会,只要他卑微地巴结讨好某个人,就能得到活下去的机会,他是否会庆幸这种事情的存在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一时想不到。

但可以肯定的是。

他现在要面对的是自己的主人。

是可以承他一辈子恩情的主人。

如果是他,哪怕什么的不施宇,自己也该讨好顺从对方吧。

这样的事实令他窒息却又无措。

思绪捋了一遍又一遍,却依旧绕回了。

如此,他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

有腕心的红莲在,主人若是有意,完全能够窥探到他此刻的想法。

到时再怎么解释,也维持不了他在主人心中的忠诚了。

紧紧闭上眼,牧隗迫使自己忘掉刚才的念头。

不去想,也就不存在了吧。

几天后,主人会带他去一个宴席。

不知道那宴上,究竟会发生什么。

这般想着,牧隗的思绪又飘到了另一件事上。

他跟着主人不过三个月时,主人带他参加过一个宴席。

赴宴的主们都会带自己的一个或几个傀前去,主人那时便带了他。

二十余年囚于楼中的牧隗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

他能做的,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主人。不做多余的举动,不让主人落了面子。

可他的用心并没有起效。

宴上的人见到他,总会明里暗里的打趣和嘲弄。

至于原因

无非是关于他的年龄和样貌。

先说年龄。

牧隗二十余岁才被主人收下,这样的年龄无非是不小了。

出色的傀早在十五六岁就被买走,年龄越大的则代表越是没有出彩之处。

人们都有固知。

认为傀的年龄越大,越容易存有自己的想法。

这无非是主最忌惮的事。

主虽有控人之术,但整日将心思花在处理傀的忠心问题上,也会让人觉得这主自身没什么能耐。

再说样貌。

牧隗本身的样貌其实不错,甚至算得上偏优。

但时下的傀,不论男女,多以容貌娇魅,身段柔软,擅说各种好话哄自家主人欢心为上。

牧隗单论容貌就让人觉得有距离感,还总是一言不发,沉默少言,让人看着便觉得不好驯服,易生反心。

他虽身材精硕,腰部纤细,皮肤白皙。但却跟常人欢喜的娇魅搭不上一点边。

再者

牧隗的身段颇高,此刻跟在鬼面身后,也与对方差不了多少,望着便心生压迫。

所以甚至有人借此打趣过鬼面。

春夜就是其中一人。

当然,牧隗之所以过去这么久都还能记住这人,也是有些原因的。

春夜是自家主底下的宠傀。

就是因为受宠,所以敢肆无忌惮的开其他主的玩笑。

他的主是个男的,春夜自己也是个男的,但时下男风兴盛,也没人见怪,最多只是私下讨论几句。

春夜为娼,通晓悦人之术,打趣起人来也是直言直语,什么话都往外说。

牧隗记得,他当时说的原话是:“这位主,您的喜好这样与众不同,收他这样的人做傀,到了床上,谁压着谁可就说不准了。”

这话太过直接露骨,听地人人捧腹。

牧隗僵硬地跟在鬼面身后。

既觉得难堪又觉得羞赧。

这话对任何一个高情逸态且不好龙阳的男子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况且,谁人不知道傀跟主的身份天差地别。

要是真有哪个主被自己的傀压了身,那真是颜面无存。

虽说羞恼,可牧隗明白,这种场合是轮不上他说话的。

贸然出头只会给主人惹事。

嘴唇用力地抿着,明明没有做错什么,牧隗却有些紧张。

他担心自己会被主人迁。

毕竟这事端是因他而起的。

心下彷徨难安,他不免偷偷打量起自家主人的神色,窥测对方有没有动怒的迹象。

面上虽不动声色,但他心里却觉得自己的行为逾越极了。

鬼面跟宴席上大多数人一般,坐在宴席主人家替他准备好的位置上。

牧隗恭敬地跪在他斜后方处。

他沉默不语,便是呼吸也是小心慎微,生怕惹了对方的不快。

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出主人究竟是什么反应。

但想来应该是不太舒服的。

这种话谁听了都不会舒服。

这算是说他以下犯上了。

牧隗消沉地垂下了眼,有些伤神地胡思乱想。

主人会生气吗?

当初瞧他可怜,这才收了他。兴许没有顾及那么多。

可现在被人明面上指出来

主人会觉得很没面子,很难堪吧…

或许还会后悔带他来赴宴。

毕竟,主人大可带别的傀来。

可无论牧隗心里如何想,宴席还是要继续。

主人家很是体贴,让自家从们给提早来的宾客先上壶好茶招待了。

滚烫的壶水刚被呈上桌,跪在自家主人身旁的春夜便往杯盏里倒上了茶水,邀功般地奉给了身旁的蓝衣男人。

这邀的自然是方才打趣鬼面的功。

可惜事与愿违。

蓝衣的心情并不像春江想的那么好。

方才,他虽同众人一起取笑了鬼面。但笑过之后,心中却是有所顾虑。

自己这个傀,多少有些跳脱了。想什么做什么全凭自己心意。他想。

这回运气好,倒是没什么。哪天要是惹了个大人物,还不得拖累了他。

估计是最近过于宠他,让他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蓝衣本就心情烦躁,看着春夜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厌烦。

不就一个傀,还玩起狗仗人势那一套。

想着,他伸手去接那茶。

春夜当然猜不到蓝衣此刻的想法。

他还等着主人的夸赞,见主人接了自己的茶,便准备想后退去。

可下一瞬,面上却是热气袭来。

“不懂看颜色的蠢货,什么茶都敢端给我,你要烫死我吗?”

随即,来不及反应,那滚烫的茶水便浇了他一脸。

春夜压根想不到对方会突然发难。

但他懂得看脸色行事,这会儿顾不上被热茶烫伤的脸面,赶忙磕头认错,只期望蓝衣能快些消气。

眼瞧着身边的人都看了过来,蓝衣强忍着将茶盏再砸到那人身上的冲动,压低了声音道:“吵什么,回去再跟你算这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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