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净昼拆了信简看时,不由得大惊变色。信上说父亲得知他爱恋萧家三姑娘,已为他上门提亲,萧家已经首肯,等他自襄阳回来,便可择日完婚。程净昼不由得脸色发白,哪来的萧姑娘,他根本闻所未闻,想来定是明月这小僮不知轻重,胡说八道,让父母误解。自己一时也不能脱身,只能修书一封回去解释清楚了。他将信放在怀中,想起屈恬鸿晚膳还未备,便匆匆往厨房行去。
转眼已是暮色降临,一带远山,尽是烟霭连绵,浓岚平林。
程净昼服侍屈恬鸿更衣沐浴后,随手将案上收拾干净,屈恬鸿已比一月前好了很多,有时搀扶之下也能行走几步,程净昼心中自然是愉悦非常。
一回头便看见屈恬鸿正看着自己,一双清眸,湛湛生辉。程净昼心中怦然一惊,情不自禁按了按怀中之物,暗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让他多虑。于是微笑道:“天色已晚,也该歇下了。”他走近床前,便要给那人盖上软被。忽觉一只手在自己的手背缓缓覆上,虽是无力,却有些温热之意。
程净昼心中狂跳,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正胡思乱想,那人已经缓缓说道:“今晚,你便留下来罢。”程净昼低声说道:“我真的可以留下来么?”忽觉自己声音已然微有些喑哑,不由得面颊发热。
屈恬鸿轻笑一声,说道:“有何不可?”
程净昼有些发抖,怔怔站了片刻,只觉得眼前此人温柔如昔,却有些依稀的明媚,这明媚似曾见过,但那时自己却无这般温柔心境。
他解了外衫,慢慢在这人身侧躺下,直直躺着,却不敢逾矩,心中有些渺茫:许是误解他的心思,但即使是这般躺着,也令他万分的愉悦。
程净昼微微一笑。即使今夜注定不能成眠,也是极为开怀之事。正思量着,一只手已轻轻握住他的。他心上剧痛的一跳,连指尖也似乎快要抽紧。缓缓侧过身,却见那人也正看着自己,清眸之中,人影如昨。
一生一世,也不过如此罢了。
程净昼缓缓伸出手去,揽住他的腰,渐有些酸楚之意。朝夕相见,自己虽知他已消瘦,却不知已然不能胜这轻轻一揽。所幸,这躯体在凉夜之中,还是温暖的。程净昼慢慢将他抱紧,头靠到他肩上。心中知道,自己如此幸运,今生能够与他相见。
衣衫渐褪,怀中的人微微有些发抖,低声说道:“一点都不能动……”话到此处,便再无声息,但声音中尽是无奈伤痛,还有一丝隐隐的不甘。程净昼心中一惊,慢慢去亲他的脸颊。他贵为教主之尊,沦落至此,心中又是如此骄傲,自然不堪忍受。程净昼低声说道:“恬鸿,你知道么,只要你活着,我已是万分欢喜……”鼻尖忽有些泪意,勉强忍住了,微笑道“再也不作他求。”
那人轻轻笑起,说道:“曾闻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你我本来便素不相识,即使你忽然离去,我也不会怪你。”程净昼微微发颤,道:“原来你竟从来未作过长久之计?”屈恬鸿缓缓说道:“若我还像以前一般,要厮守自然不难。可惜我此生只能缠绵病榻,难道你要伺候我一辈子么?”程净昼说道:“那是自然,若你我易地而处,我心知你必然也不会弃我而去。”他微微一笑,说道“我爱汝心,我慕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缚束。你我相遇,不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