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天空,特别阴郁,黑云呜呜泱泱低沉地压抑着这个世界,天空打着闷雷,空气沉闷燥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秀碧山庄,面前同样是一壶袅袅白烟的碧螺春,林君则同样很激动,告诉程正年,那个多年前被他抛弃的女人,死了,林君则原本以为那些不堪过去,脏污的人生,会与她一道,埋入无言的坟墓。
却不想,她竟还生了个儿子。
现在,走投无路的儿子找上了门来,向他求一个远大前程。
林君则对程正年说,你不帮我,我就什么都没了。
杨澄月,还有杨家,要是知道他有那样一个过去……
林君则不敢想象。
程正年侧眸,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看到了对面露台上的那个男孩。
他穿着一件陈旧的牛仔夹克,面朝着波涛汹涌的大海,远空一道白光闪电竖下,将他的背影照亮,顷刻又黯淡了下去。耳边一声震耳欲聋的闷雷,海天之际时而有鸥惊慌地掠过,长鸣一声,而他凝望着大海,时而低下头,时而看看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林君则将许刃拜托给了程正年。
而许刃真正打动程正年,是在他上车的时候。
程正年替他打开车门,许刃目光落到了车厢的地毯上,踟蹰了好一会儿,程正年上了车,以为他不好意思,索性回头道:“孩子,进来吧。”
许刃随即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规整地铺在了车座下的地毯上,然后上车,让自己沾满了泥的板鞋踩在衣服上。
他怕弄脏他的地毯。
程正年心里升起了些微复杂的意味。
随即他开车将许刃送到旅馆,等他拿行李下来,二十分钟后再见到许刃,他换了身衣服,不再像刚刚那样落魄,这身衣服,虽然廉价,但却是崭新规整的,而且他似乎还洗了澡,吹了头发。
那时候程正年就知道,许刃是个向着好的男孩。
一曲评弹唱罢,茶客纷纷起身抚掌,程正年从回忆中缓了出来,说:“当初为了不让许刃打扰你的家庭,我接纳了他,他在我们家,一直很规矩,唯一出了点岔子,便是我没想到,我家那只小辣椒,竟然会喜欢他。”
“什么?”林君则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茶水都险些溢出来:“程池?她喜欢许刃?”
“都好了快两年了。”程正年摇了摇头:“都是年轻人,日日处在一块儿,难免的……”
“这不行啊!那狗崽子…”林君则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正年摇了摇手打断了。
“我也反对过,高中毕业之后,我跟许刃说,你们再这么发展下去,我是不会继续资助你上大学的。”
林君则迫切地问:“他怎么说?”
“两周后他便离开了我们家,独自去念了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我以为他放过程池了,可是没料到,我那不成器的女儿为了他竟然肯复读,还要跟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程正年很是唏嘘感慨:“我本来以为程池这辈子就那样了,没想到临到末了她给我来这么一出。”他轻笑:“算是咸鱼翻身吧,我可从没想过她能考上什么985大学。”
“程池也算有志气。”林君则感慨。
“狗屁个志气。”程正年虽是这样说,但嘴角还是噙着笑意:“都是许刃料定的,他不跟我要学费,便是料到会有这一天,他比我更了解程池。”
“那你现在是个什么态度?”林君则握着茶杯的手骨节发白,急切道